吸尘符换了一百五十点贡献点!
这个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在陈实脑海里反复灼烫,带来一种眩晕的、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他回到杂役处那间弥漫着汗味和廉价灯油气味的大通铺,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张硬板床上,手指下意识地隔着粗布衣服,一遍遍摩挲着怀里那块变得沉甸甸的杂役玉牌。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带着玉质特有的温润,却驱不散心头的燥热。一百五十点!这相当于他扫整整三个月落叶、拔半年杂草才能攒下的辛苦钱!而现在,只是几张“歪打正着”的破纸片,就换来了!
酱肘子、红烧肉、油汪汪的烧鸡…各种美食的幻影在眼前飞舞,伴随着贡献点兑换处那琳琅满目的货架——崭新的厚底布鞋、更保暖的棉衣、甚至角落里那几本落了灰但封面画着仙女打架的凡俗话本子…所有曾经遥不可及的“奢侈品”,此刻都向他敞开了金光闪闪的大门。
“发达了…这次真发达了…” 陈实把脸埋进带着霉味的薄被里,闷闷地傻笑出声,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白天的紧张、对暴露的恐惧,在这一刻被巨大的物质满足感暂时冲刷得干干净净。他甚至开始盘算,是先去换双结实的新鞋,还是先去膳堂狠狠犒劳自己一顿全肉宴?
然而,这股狂喜的浪潮并未持续太久。当最初的眩晕感退去,理智重新占据高地时,一股冰冷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瞬间将他淹没。
累。
前所未有的累。
不是身体上的肌肉酸痛,而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精神上的枯竭感。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沉重无比的躯壳。眼皮像灌了铅,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脑子里更是混沌一片,嗡嗡作响,连最简单的思考都变得极其困难。
“怎么回事…” 陈实勉强抬起一只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难道是被老李那一巴掌拍出内伤了?” 他想起仓库里老李刚才拿到吸尘符激动之下那记“亲老弟”的铁砂掌,肩膀现在还隐隐作痛。
可这感觉又不太像。不是外伤的痛,而是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就像…就像之前画那些“吸尘符”时一样,只是放大了无数倍。
画符!
陈实混沌的脑子里猛地划过一道微弱的灵光。是了!在仓库里,为了证明效果,他可是连续催动了两张符!而且那两张符爆发的吸力,远超他在秘密基地偷偷试验时的效果!
当时全神贯注,又被老李和老鼠的动静分散了注意力,没觉得什么。现在安全下来,放松了,这后遗症才如同迟来的洪水,汹涌而至。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望着通铺顶棚上那被油灯熏得黑黢黢的梁木,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休息,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最柔软的沼泽,拉扯着他不断下陷。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一丝极其微弱、若有似无的暖流,忽然毫无征兆地,从他丹田(伪)那个位置——那个他练习批注呼吸法时感觉气息汇聚的模糊区域——悄然滋生出来。
那感觉极其细微,就像寒冬腊月里呵出的一小口白气,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它确实存在,带着一丝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暖意,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开始沿着某种既定的、玄奥的轨迹,在他体内极其狭窄的范围内自行流转起来。
这流转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路线也歪歪扭扭,远不如他刻意引导批注呼吸法时那么顺畅。它更像是一股无意识的、源自身体本能的涓涓细流,在干涸龟裂的河床上,凭借着一点点残存的水汽,艰难地寻找着流淌的路径。
陈实甚至没能清晰地捕捉到这股暖流的诞生和流动,便被那排山倒海的疲惫彻底拖入了无梦的黑暗之中。鼾声很快响起,粗重而均匀。
第二天清晨,陈实是被一阵强烈的、几乎要把他胃囊拧成麻花的饥饿感生生“饿”醒的。
咕噜噜——!
腹中传来的轰鸣,如同闷雷滚过,震得他整个胸腔都在共鸣。那感觉,活像饿了三天三夜,前胸贴后背,胃里空空荡荡,火烧火燎,疯狂地叫嚣着需要食物填充!
“嘶…” 陈实捂着瘪下去的肚子,痛苦地蜷缩了一下。昨天晚膳明明吃得很饱,杂粮馒头加一大碗菜汤,还偷偷加餐了半块藏在枕头底下的肉干!怎么一觉醒来饿成这样?
他挣扎着坐起身,感觉身体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到处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软和…空乏?不是虚弱,而是那种“容器被扩大后急需填满”的空。
他晃晃脑袋,试图驱散残留的困倦和饥饿带来的眩晕感。昨晚那股极细微的暖流似乎早已消散无踪,没留下任何痕迹。他只当是自己饿昏了头产生的错觉。
“肯定是昨天被吓的,又累着了,消耗太大…” 他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扶着床沿站起身。双脚落地时,感觉身体似乎…轻盈了那么一丝丝?步伐也稳当了些?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好像力气也大了点?
“错觉!一定是饿出幻觉了!” 陈实摇摇头,把这点微不足道的变化抛在脑后。当务之急是祭五脏庙!
他揣着饱含“巨款”的玉牌,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膳堂。今天!他要奢侈一把!什么杂粮馒头见鬼去吧!他要吃肉!大块大块的肉!
膳堂里人头攒动,弥漫着蒸腾的热气和食物的香气。陈实目标明确,直奔供应荤食的窗口。当那油光发亮、酱香扑鼻、足有拳头大的红烧肉块被舀进他碗里时,他感觉自己的口水已经快决堤了。
“再来两个肉包子!不,三个!” 陈实豪气干云地指着那白胖胖、冒着热气的包子。
打饭的杂役有些诧异地看了这个平时只敢要一个粗粮馒头的胖子一眼,但还是依言给了他。
陈实端着堆成小山的肉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大块颤巍巍、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塞进嘴里。
香!真香!油脂在口腔里化开的满足感,瘦肉纤维带来的咀嚼快感…陈实幸福得眯起了眼睛,感觉人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他风卷残云般扫荡着碗里的肉块和包子,速度快得惊人,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活像一只囤粮的仓鼠。
然而,当最后一块肉和最后一个包子下肚,那足以撑倒一头牛的份量落进胃里时,陈实脸上的满足感凝固了。
饱了?
不。
那种火烧火燎、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饥饿感,只是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像一个退潮后露出狰狞礁石的海滩——礁石还在,饥饿的底子还在!胃里是填满了,但身体深处,那股可怕的、源自每一个细胞的“空乏”感,似乎只被填满了一小半!
“不是吧…” 陈实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相对而言)的肚子,又摸了摸瘪瘪的钱袋(心理上),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一百五十点贡献点?在这恐怖的饭量面前,好像…也不是那么经花了?
“陈实!愣着干嘛?开工了!” 管事老张头那标志性的破锣嗓子在膳堂门口响起,打断了陈实的惊恐。
陈实一个激灵,赶紧把最后一点汤汁舔干净,抹抹嘴,压下心头的不安,小跑着跟上了杂役的队伍。今天他的任务依旧是老本行——清扫后山那条偏僻的落叶小径,以及他的秘密基地,石亭。
后山的空气一如既往的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陈实握着那把用贡献点换来的、明显更结实耐用的新扫把,站在小径的入口。
饥饿感在活动后似乎又隐隐抬头,但更强烈的是身体里那股莫名的酸软和空乏。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起体内那点微薄的气息(伪),按照批注呼吸法的方式运转,希望能驱散点不适。
气息(伪)…嗯?
就在他意念微动,试图去“寻找”那股微弱气息的瞬间,一丝极其熟悉的、比昨晚清晰得多的暖流,毫无阻滞地从丹田(伪)位置流淌而出!
它不再是微弱得难以察觉,而是像一条刚刚解冻的、细小的溪流,虽然依旧纤细,却带着一种初生的、活泼的韧性!
它沿着一条远比之前顺畅、清晰得多的路径,自然而然地流转起来!所过之处,那股让人难受的酸软和空乏感,竟然被奇异地抚平了一丝!身体似乎也轻盈了一点点!
陈实猛地顿住了脚步,眼睛瞪得溜圆,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
这感觉…太清晰了!太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