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琅嬛没有勇气、也不忍看,这守护大胤的战神屈尊跪那卑鄙龌龊恶毒的小人。
她无奈地闭上眼睛,别开脸,心痛得刺麻……更不敢暴露任何想法,却还是听到了通——一声下跪的声音,以及那群少年将军愤愤不平地怒斥赫连楚“大不敬”“不讲武德”“卑鄙下作”……
“赫连公子,”宇文明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切割自己的灵魂,“本宫……输了。依约,奉茶……赔罪。”
“哈哈哈哈……能得我大胤战神储君主动下跪奉茶,这是我赫连家的无上荣幸呀!哈哈哈哈……”赫连楚志得意满,甚至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接过了茶杯,一饮而尽。
宇文明翊至始至终,没有看远处那个摇摇欲坠的红色身影一眼。
他起身,冰冷地道:“本宫会亲自去请父皇……为赫连楚与琅嬛郡主,赐——婚!”
“赐婚”二字,他说得极其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沾着血,带着彻骨的恨与痛。
那群江湖人士都在朗声恭喜赫连楚,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
一大早,苏琅嬛携众贵客回到了王府。
贵客们倒也识趣,纷纷告辞。
老王爷苏既明早就为他们准备了起行的回礼和银两……
前院热闹送行,王府后花园的湖心阁,却静得可怕……
沉重的紫檀木案几上,那份详细记录着太子与赫连楚狩猎赌约全过程、乃至每一句对话的密报,已被皇帝宇文暄霖狠狠掷于地上。
香炉里龙涎香的静谧气息,完全无法压制此刻屋内几乎凝成实质的怒火与压抑。
宇文暄霖负手而立,明黄的龙袍衬得他身形挺拔,此刻却因盛怒而微微发颤。
他盯着跪在下方、脊背却挺得笔直的儿子,痛心与失望交织,几乎灼伤他的心肺。
“荒唐!荒谬绝伦!”皇帝的声音低沉如滚雷,每一个字都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宇文明翊垂着头,玄色太子袍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可肩头却微微塌陷,眼底的死寂像极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听到父皇的怒喝,他只是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儿臣……知错。”
“知错?你知道错在哪里吗?”宇文暄霖龙袍下摆扫过满地散落的奏折,“你是大胤储君,是未来的帝王!竟为一时意气,与赫连楚那等包藏祸心的小人赌上皇室尊严,甚至赌上自己的婚约!千两黄金、玉石矿场、跪地赔罪、你弟弟也被你连累中毒昏迷——宇文明翊,你告诉我,你把这东宫的责任、把这江山社稷,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宇文明翊垂着眼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玉雕,唯有紧抿的薄唇泄露出一丝极致的隐忍。他沉默着,仿佛默认了一切指责。
他的沉默更是激怒了皇帝。宇文暄霖猛地转身,手指几乎要点到他的额前:“赫连楚是什么人?赫连家又是什么东西?那是包藏祸心的豺狼!你平日里的精明呢?你的沉稳呢?都被狗吃了吗?!”
皇帝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难以置信的心痛:“朕更痛心的是你之后那副样子!心如死灰?万念俱灰?不过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