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试着,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集中全部的精神,向着那片虚无伸出意识的触角,试图再次捕捉到他的存在。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喊他的名字,用他们之间最珍贵的回忆作为诱饵,用她全部的爱意和思念作为桥梁。
“姚浏……姚浏……你听得到吗?”
“求求你……回答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不要丢下我……不要一个人……”
没有回应。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涟漪。她的意识如同石沉大海,连一点回声都听不见。那片曾经栖息着他魂魄光芒的意识空间,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他变得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无法检测存在,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将他最后一点痕迹彻底吹散。
守拙长老站在一旁,闭目凝神,手指掐诀,似乎在感应着什么。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悲悯与无奈,对着木曲儿,也对着众人,轻轻摇了摇头。
“魂魄之光,已如风中残烛,摇曳欲熄。其形涣散,其质稀薄,几乎……已与虚无同化。”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结局的沧桑,“强行断开连接,对他魂魄的损耗是巨大的。为了保护你,他几乎燃尽了最后一点维系自身存在的核心力量。如今……他或许并非不想回应,而是……已经无力回应了。”
张大师的话,如同最后一把泥土,掩埋了所有人心中残存的希望。
木曲儿怔怔地听着,泪水早已流干,眼眶干涩得发痛。她明白了。姚浏为了保护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那不是简单的“断开”,那是近乎自我湮灭的牺牲。他将自己推入了比死亡更可怕的、绝对的虚无与沉寂之中,只为换她不再承受那份同步的痛苦。
这份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灵魂上。她宁愿承受千百倍的痛苦,也不要他为了她而走向如此的绝境!
她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姚浏的病床边。她没有再试图去握他的手,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呼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着眼眸,深深地、贪婪地凝视着他沉睡的容颜,仿佛要将他的每一寸轮廓,都刻进自己即将随之死去的灵魂里。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象征着生命维持系统仍在工作的滴答声,如同为一场尚未举行却已注定结局的葬礼,敲打着冰冷的节拍。绝望,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浸染了每一寸空气,每一个人的心房。希望之火,似乎真的已经燃到了尽头,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木曲儿站在那片灰烬之中,感觉自己的心,也正随着姚浏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魂魄,一点点地,沉入那无边无际的、永恒的冰封之地。昏迷危机,不仅仅笼罩了姚浏,也吞噬了所有爱他的人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