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媒体关注(1 / 2)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窗,形成一道水幕,将世界隔绝在外。木曲儿蜷缩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她的目光空洞,望着窗外出神,仿佛在那雨幕中寻找着什么。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每一天,她都感觉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挣扎。唯一的光亮,是那些细微的、无法解释的瞬间——灯光不自然的闪烁,突然降低的温度,还有那些似有似无的触碰。

“曲儿,我热了汤,喝一点吧。”苏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木曲儿勉强笑了笑,接过汤碗。“谢谢你,雨姐。要不是你...”

“别说这些。”苏雨打断她,在沙发边缘坐下,“今天感觉怎么样?”

木曲儿沉默了片刻,汤碗的热气氤氲了她的脸庞。“他昨晚又来了。我能感觉到。”

苏雨的表情变得复杂。作为记者,她受过严谨的逻辑训练,向来对超自然现象持怀疑态度。但看着好友日渐消瘦的面容和那双盛满痛苦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她的信念开始动摇。

“这次是什么?”苏雨轻声问,尽量不让自己的怀疑流露出来。

“音乐。”木曲儿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我半夜醒来,听见客厅里在放《月光奏鸣曲》,那是他最爱为我弹的曲子。等我走到客厅,音乐停了,但钢琴键上还有水珠,就像...”

“就像刚从雨中回来一样。”苏雨接上了她的话,心中一惊。这是姚浏去世那天的状态,全身湿透地从湖中爬上来。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就在这时,木曲儿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屏幕自动切换到她与姚浏的合照——那是他们在蓝月湖畔的定情照。几秒钟后,手机又恢复正常。

“看见了吗?”木曲儿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既有恐惧又有希望。

苏雨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我信你,曲儿。虽然我解释不了这一切,但我相信你。”

这句话仿佛一道光,照进了木曲儿灰暗的世界。她握住苏雨的手,眼泪无声地滑落:“谢谢你,雨姐。我真的没有发疯,对吗?”

“当然没有。”苏雨坚定地回握她的手,“你只是...经历着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苏雨起身开门,发现是快递员。签收后,她拿着一个扁平的包裹回到客厅。

“是什么?”木曲儿问。

苏雨拆开包裹,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那是一本最新出版的《都市周刊》,封面上赫然印着触目惊心的标题:《悲剧本该结束:警惕创伤后幻觉症候群》。

“这是什么意思?”木曲儿困惑地问。

苏雨迅速翻到对应文章,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文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描述的明显是木曲儿的情况——“本市一名年轻女子因男友为救自己而溺亡,长期无法走出阴影,甚至声称能感知到逝者灵魂的存在...”

“混蛋!”苏雨罕见地爆了粗口,“周辰这个无耻之徒!”

“周辰?你的那个同事?”木曲儿想起来了,苏雨曾带这位同事来过一次,是个总带着职业性微笑的瘦高男人。

苏雨气得浑身发抖:“他上周来找我,说是想做一期关于创伤后心理康复的正面报道。我简单提了提你的情况,还特意要求匿名处理。没想到他居然扭曲成这样!”

文章中将木曲儿的经历描述为“病态幻想”,并引用所谓的“专家意见”,称这种状况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发展为更严重的精神疾病。

木曲儿的脸色变得煞白:“所以,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个疯子?”

“不,不是这样的。”苏雨急忙坐到她身边,“这只是周辰为了博眼球写的垃圾文章。没人会当真的。”

但木曲儿的眼神已经重新蒙上了一层灰暗。她缓缓站起身,走向卧室:“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苏雨看着好友失魂落魄的背影,拳头紧紧攥起。她抓起手机,拨通了周辰的电话。

“苏大记者,怎么想起我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周辰轻松愉快的声音,仿佛早已料到这通电话。

“周辰,你什么意思?”苏雨努力压制着怒火,“我们不是说好做正面报道吗?你为什么写出那种东西?”

周辰轻笑一声:“小雨啊,你还是太理想主义了。正面报道谁看啊?读者想要的是戏剧性,是冲突。再说了,我这是在帮你朋友啊,指出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嘛。”

“你连采访都没有采访过她!你这是在扭曲事实!”

“得了吧,”周辰的语气冷了下来,“什么灵魂存在,什么超自然现象,这不是明显的精神问题吗?我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提醒社会关注这类心理创伤患者。”

苏雨气得几乎说不出话:“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周辰打断她,“我做了十年社会新闻,见过太多这种情况了。悲伤会产生幻觉,这是科学常识。你应该劝你朋友接受治疗,而不是陪她一起疯。”

“如果那不是幻觉呢?”苏雨冲口而出,随即后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周辰的声音变得异常兴奋:“哦?你有什么证据吗?难道你亲眼见到了什么‘超自然现象’?”

“没有,”苏雨急忙否认,“我只是相信我的朋友。”

周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不过提醒你,主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打算让我做一个系列报道。如果你们有什么‘证据’,欢迎随时提供。”

电话挂断了。苏雨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作为一名记者,她太了解媒体的力量了——它能塑造舆论,能影响公众认知,甚至能决定一个人的社会命运。

窗外,雨越下越大。雨点猛烈地敲击着窗户,仿佛有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进来。

苏雨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书房。她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周辰的资料。几小时后,她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周辰最近面临裁员压力,急需做出爆款新闻来保住工作。而“美女插画师因创伤产生幻觉”这种话题,确实足够吸引眼球。

“卑鄙。”苏雨低声骂了一句。

夜深了,苏雨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她起身去厨房倒水,经过客厅时,注意到木曲儿的房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门,发现木曲儿并不在床上。

阳台上,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雨中。

“曲儿!”苏雨惊呼一声,冲进雨中把木曲儿拉回屋内,“你疯了吗?会感冒的!”

木曲儿全身湿透,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但她似乎毫无知觉。“他说过,他最喜欢雨夜。”她喃喃自语,“他说雨声能让他的心静下来。”

苏雨用毛巾擦拭着木曲儿的头发,心痛得无以复加。就在这时,客厅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明暗交替了三下,然后恢复了正常。

两人同时愣住了。

“这是他,对吗?”木曲儿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他在告诉我们,他在这里。”

苏雨看着仍然滴着水的木曲儿,又想起刚才灯的异常闪烁,一个想法突然闯入脑海:“曲儿,快去换身干衣服。我有个主意。”

等木曲儿换好衣服出来,苏雨已经架好了摄像机。“既然周辰想要证据,我们就给他证据。”

木曲儿困惑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记录。”苏雨调整着摄像机角度,“如果我们能拍到什么异常现象,就能证明你不是在幻想。”

木曲儿苦笑:“没用的,我试过。每次异常发生的时候,电子设备都会失灵。”

苏雨不甘心地说:“那我们就用最原始的方法——记录。从今天起,我们把发生的所有异常现象都详细记录下来,包括时间、情况和见证人。”

就在这时,书房里传来一声脆响。两人急忙跑过去,发现是姚浏最喜欢的那本建筑理论书从书架上掉了下来,摊开在某页。

木曲儿蹲下身,拾起那本书。摊开的那页上,姚浏用铅笔在一段话正的建筑会呼吸,会记忆,会与它所在的世界对话。”

“他在告诉我们,他认同我们的计划。”木曲儿的眼中闪着泪光,“他一直相信,有些存在超越了物理界限。”

苏雨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她开始真正意识到,发生在木曲儿身上的可能不仅仅是心理创伤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苏雨提前来到报社。她径直走向周辰的工位,发现他正得意地向同事们展示最新一期的《都市周刊》。

“看看这读者反馈,”周辰扬着手中的打印纸,“才一天时间,已经收到上百封读者来信了。很多人都表示遇到过类似情况,有人说这是社会对心理健康的忽视导致的...”

“周记者,”苏雨冷冷地打断他,“我们需要谈谈。”

周辰抬头看见苏雨,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哟,苏记者来得正好。我正在策划下一期报道,主题是‘如何识别和帮助创伤后幻觉患者’。你有什么建议吗?”

同事们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苏雨强压下怒火,压低声音:“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