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锈比想象中费劲。瘦猴拿着细砂纸蹲在石盆边,磨得“沙沙”响,青铜锈像绿色的粉末簌簌往下掉,刀刃渐渐露出原本的青黑色,泛着金属的冷光。瑶瑶蹲在旁边,用芦苇杆蘸着水往刀刃上滴:“哥!为什么锈磨掉了刀刃还是不亮?物理课的‘反光’,光滑的东西才反光,是不是还要用布擦?”
“是‘表面粗糙度’。”沈砚接过刻刀,用细棉布蘸着草木灰水反复擦拭,刀刃果然亮了些,能映出瑶瑶的小脸蛋,“物理课的‘光的反射’,粗糙的表面会把光散射出去,就像毛玻璃看不清人影;光滑的表面会镜面反射,就像镜子能照见人——刀刃越光滑,刻灵纹时阻力越小,线条越流畅。”
老周已经在炭火盆上架起了小坩埚,铜丝在火里烧得通红,像条发光的小蛇。他用镊子夹起铜丝,对准刻刀的裂纹轻轻一点,融化的铜液“滋啦”一声渗进裂纹,冷却后凝成道细铜线,几乎看不出来修补的痕迹。“老卡师的笔记说,青铜刻刀掺了星银,熔点比纯铜低。”老周擦了擦汗,“就像物理课的‘合金熔点’,铁太硬,掺点碳变成钢,又硬又韧——这刻刀的铜锡比例,刚好能让铜丝焊得牢。”
哑女的速写本上,灵能槽的结构图已经画好了:原本堵塞的氧化物像团黑泥,堵在“Y”形的灵能通道里。她用红炭笔标出三个堵塞点,旁边画着个“疏通器”——是根缠着细毛的芦苇杆,意思是“用这个清理”。
“灵能通道就像家里的排水管。”沈砚用银线裹着水凝神草纤维,小心翼翼地伸进灵能槽,“化学课的‘氧化还原’,氧化物遇到草汁里的生物碱会分解,就像用小苏打疏通下水道,硬块会变软——哑女标出来的三个点,是堵塞最严重的地方,得重点清理。”
草纤维在灵能槽里转了几圈,果然带出些黑色的泥状氧化物,槽内的纹路渐渐清晰起来:原来不是简单的直线,而是螺旋形的导流槽,像条蜷曲的小蛇,灵能流过时能顺着纹路旋转,减少阻力。“这是‘流体力学’!”沈砚眼睛一亮,“王朝制卡师早就懂了!灵能在螺旋槽里流动,就像河里的漩涡,能自动修正方向,刻出来的线条自然更流畅!”
最后一步是润滑。瑶瑶把蜂蜡放在炭火上烤化,用芦苇杆蘸着蜡液,小心翼翼地涂在刀刃和灵能槽里。蜂蜡遇冷凝固,在青铜表面形成层透明的薄膜,摸上去滑溜溜的,像抹了层油。“物理课的‘摩擦力’!”瑶瑶拍着手笑,“接触面越光滑,摩擦力越小!就像你推瘦猴比推老周省力,因为瘦猴比较‘滑溜’!”
“去你的!”瘦猴作势要揪瑶瑶的辫子,却被刻刀的寒光吸引,“快试试!这宝贝刀修好了,刻灵纹是不是真的不卡顿了?”
沈砚拿起刻刀,银线蘸着荧光藻粉末,在卡坯上轻轻一划——刻刀像长了眼睛似的,顺着灵纹槽流畅游走,银线在卡坯上留下道光滑的弧线,没有丝毫卡顿,连线条的粗细都比之前均匀了许多。瘦猴抢过刻刀试了试,银线在他手里居然也没抖,画出的太阳纹虽然歪歪扭扭,却比之前流畅了十倍,“嘿!真不卡了!这刀跟长了轮子似的,滑得很!”
“是‘减少摩擦力’和‘灵能导流’的功劳。”沈砚笑着解释,“打磨让刀刃光滑,摩擦力变小;灵能槽疏通后,灵能顺着螺旋纹流动,像给刻刀装了个‘导航’,自然不卡顿——王朝制卡师的技术,比咱们现在的铁刻刀先进多了,就像用电动纺车比用手纺车,效率翻倍!”
哑女的速写本上,新的画面已经画好:修复后的青铜刻刀闪着冷光,刀刃上的裂纹消失了,灵能槽里的螺旋纹像条发光的小蛇,五个小人围着刻刀,笑得像群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旁边用炭笔写着“青铜小滑刀”,画了个大大的太阳,太阳的射线流畅得像水波。
傍晚的制卡炉边,沈砚用青铜刻刀画着新的“双生太阳纹”,蓝紫螺旋纹在卡坯上流畅游走,线条比之前用铁刻刀时细腻了许多,连金色光点的分布都更均匀。瑶瑶趴在旁边,用刻刀在废卡坯上画小太阳,每个太阳的射线都笔直光滑,再也不像之前的“波浪线”。
“以后制卡效率能提高三倍!”老周抽着烟斗,烟圈在灵纹槽的蓝光里飘成个圆环,“有这把刻刀,再复杂的灵纹都能刻出来——老卡师要是看见,肯定得说‘孺子可教’。”
瘦猴突然举着刻刀冲向工坊门口,把刚刻好的“声波警戒卡”拓印版挂在警戒卡旁边,得意地叉腰:“以后谁再说咱们砚心工坊的卡不好看,我就用这把‘青铜小滑刀’给他刻张‘丑脸卡’!保证线条流畅,丑得均匀!”
瑶瑶抱着刻刀,用脸颊蹭了蹭冰凉的青铜刀柄,小声说:“谢谢你呀,青铜小滑刀。以后我们一起画太阳,画好多好多流畅的太阳纹。”
暮色漫进工坊时,青铜刻刀的青绿色刀身在灵纹槽的蓝光下闪着微光,像块会呼吸的宝石。沈砚看着卡坯上流畅的灵纹,突然明白老卡师留下这些工具的用意——真正的制卡之道,不仅在于灵能和技巧,更在于对工具的敬畏与传承。就像这把修复的刻刀,跨越王朝的岁月,依然能用流畅的线条,刻画出属于砚心小队的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