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也没闲着。她像个小尾巴跟在沈砚身后,看他画银线,看他调颜料,看他把做好的卡坯放进制卡炉。她不吵也不闹,只是把沈砚说的“三百摄氏度”“高分子复合材料”“能量守恒”都记在心里,虽然她听不懂,但她知道,这些都是“做卡保护哥哥”的咒语。
这天晚上,沈砚调试完最后一批提神卡,累得趴在石桌上就睡着了。银线从指间滑落,在卡坯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句号,像个困倦的小月亮。哑女给他盖上毯子,瘦猴把声波收集器搬到墙角当“警卫”,老周则蹲在门口抽烟,烟圈在月光里飘啊飘,像老卡师年轻时讲过的故事。
瑶瑶悄悄溜进沈砚的房间,小手背在身后,掌心沁出了汗。她走到石桌前,看着哥哥熟睡的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点荧光藻粉末,蓝莹莹的像只小憩的蝴蝶。她从身后拿出那张被戳了无数小洞的卡坯边角料,炭笔在上面画了个巨大的太阳,太阳周围画着无数条放射线,像炸开的烟花——这是她跟哑女学的“发光技巧”,用炭笔涂出深浅不一的阴影,让太阳看起来“更亮更热”。
太阳哥;一个矮个子,举着一面小盾牌,盾牌上画着个迷你太阳,那是她自己。小人旁边,她用歪歪扭扭的炭笔写了几个字,有些笔画还重叠在一起,像刚学走路的小蛇:
“哥,我也要学制卡,保护你。——瑶瑶”
她把卡坯轻轻放在沈砚的手边,又在哥哥的银线上系了根芦苇杆,芦苇杆上挂着颗水凝神草的籽,蓝莹莹的光映着卡坯上的太阳,像给哥哥的梦撒了把星星。做完这一切,她踮着脚尖溜回自己的小床,嘴角还带着笑,梦里她变成了超级英雄,举着太阳卡把影鳄和卡贩都打跑了,哥哥抱着她转圈圈,老卡师爷爷在天上笑,胡子上都沾着光。
第二天早上,沈砚是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的。瘦猴正用斧头劈柴,斧头砸在木头上,震得石桌上的卡坯“嗡嗡”响。他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提神卡,却摸到一张薄薄的卡坯——上面画着个炸开的太阳,还有两个牵着手的小人。
“这是……”沈砚的心猛地一跳,炭笔的痕迹还带着点温度,显然是刚画不久。他看到了那句歪歪扭扭的字,看到了那个举着小盾牌的迷你瑶瑶,看到了太阳周围像烟花一样的放射线——那是哑女教她的“光影透视法”,她说这样画,太阳就像真的在发光。
“哥,我也要学制卡,保护你。”
沈砚的眼睛突然就模糊了。他想起瑶瑶蹲在角落戳卡坯的样子,想起她红着眼眶说“老卡师爷爷不在了,我要保护哥哥”的样子,想起她把水凝神草籽挂在银线上,像挂了颗会发光的眼泪。原来他以为自己在保护妹妹,却不知道小小的瑶瑶,早已学着用她的方式,笨拙地守护着他。
“傻丫头……”沈砚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卡坯上的太阳,炭粉沾在指尖,像抹了层黑色的眼泪。他想起老卡师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想起“砚心工坊”四个字上的银线,想起这两天调试制卡炉时,瑶瑶偷偷递给他的薄荷水——原来“保护”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它像制卡炉里的灵能,在每个人心里流转,汇聚成温暖的光。
“小哥,你咋哭了?”瘦猴扛着斧头走进来,看到沈砚对着张破卡坯抹眼泪,吓得斧头“哐当”掉在地上,“这卡坯画得跟鬼画符似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帮你把它劈了烧火!”
“不准劈!”沈砚把卡坯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布袋,那里还放着老卡师的青铜残片,“这是瑶瑶做的‘太阳卡’,是工坊里最厉害的卡。”他站起来,眼眶还是红的,嘴角却扬了起来,“走,教瑶瑶画银线去——从画太阳开始,画个比天上的太阳还亮的太阳。”
阳光透过工坊的破窗照进来,落在制卡炉上,炉口的白光和瑶瑶画的太阳卡重叠在一起,像两颗心紧紧依偎。沈砚知道,老卡师留下的不只是地下室和制卡炉,还有“砚心工坊”这四个字里藏着的传承——用心做卡,用心守护,用心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发光的太阳。
而现在,这颗太阳旁边,又多了颗小小的、却同样炽热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