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征回到家,侥幸活了下来,只是他的手脚和耳朵都冻坏了。
他人醒过来,只是对自己前两天做的事情一概不知,更是不记得他对媳妇做过什么。
当他知道儿子没了,他现在后悔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孙长征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身体才恢复了一些。
他的脚趾头全都冻掉了,手指只剩下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两只耳朵也都冻掉了。
人虽然能站起来行走,但走路都走不稳,双手还只剩下两根手指,能吃饭就算是不错了,干活是不可能的。男人那方面虽然还行,可身体不行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杨耀慧就等于是守活寡。
他残废了,人的精神头也没了,每天躺在炕上长吁短叹,心里想的就是死。
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可死没那么简单,他有媳妇,有爸妈,这些都是牵挂,他还做不到一了百了。
人在无助的时候会想到死,但知道死原来没那么简单。想到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孙长征现在就是赖活着,可他的一家人怎么活下去啊?
现在家里唯一的壮劳力就是孙长征他爸,还有一个能算是劳力的就是杨耀慧了。
一家四口人,两人下地干活挣工分,家里还要留下孙长征他妈在家照顾孙长征。
在艰难的日子里,只要想过,总能想出办法来。
只是杨耀慧不甘心过这样的日子。
她现在不过刚刚二十岁,守着一个残废的丈夫,和一天天老去的公公婆婆,这种日子还有什么指望呢?
她想到了离婚,但离婚也只是想想。
她不知道父母能不能同意,但公公婆婆对她是真的好。
这时候她要是离开这个家,这个家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村里人都知道她家的情况,既可怜他们家,更可怜的是年轻貌美的杨耀慧。
山杏家在村里是跟孙长征家走得最近的。
虽然孙长征如今的境遇跟他们家没关系,但毕竟当初是一起进山的,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的愧疚。
山杏家男人只要是听说孙长征家有活,就拉着大全子过去帮忙。
大全子是个实在人。他是关里鲁省过来的盲流子,也是农村人。
家里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娘。
这两年自然灾害严重,还有些其他原因,家家都吃不上饭,他娘也因此去世了。
鲁省人口多,摊上年景不好,一个人过日子能吃上饭也不容易。
娘死了,他无牵无挂,就一个人去城里扒火车来到东北。
走了好几天,按信上的地址找到“五间房”村的三姨家。
三姨是住在女儿山杏家里,看到外甥来了,知道自己妹妹去世了,她现在是外甥大全子唯一的亲人了。
表姐和表姐夫知道大全子是走投无路才投奔过来的。
可他没有这里的户口,在这待时间长了会被当成“盲流子”遣返回原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