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得眼眶发红,声音带着颤抖:“那也不能杀他!我们可以找我爹爹……”
冰玄天打断她,眼神飘向窗外的江雾,没什么焦点,“高层给黎明三天期限,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
“如果明天还找不到江梓羽,官方会派更多人来,到时候用的就不是燎原枪,是重武器,轰成碎片,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跟宋依安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杀了他,至少能让他少受点罪。”
“不用被追得像丧家之犬,不用在魔气里一天天熬着,也不用最后死在炮火里……就算脏了手,至少是个痛快。”
玉无极在旁边听不下去了,把药膏往桌上一放,走到床边:“冰玄天,你是不是还没醒透?昨天你还因为高层要杀江队恶心到干呕,怎么现在倒说这种话?”
冰玄天没看他,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那只手还残留着握冰魄枪的触感,黑色的魔气仿佛还在指尖游走。他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
没人知道,他心里乱得像被江雾裹住的江面。黎明的“大局”、独孤落的“规则”、宋依安的“悲悯”、玉无极的“挣扎”,像四根绳子,把他捆在中间。
他想站在宋依安这边,可理智告诉他黎明是对的,想认同独孤落的规则,可良心又过不去,想帮玉无极找折中的办法,却连自己都知道“折中”只是自欺欺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遇到问题,只要握紧冰魄枪,用《冻天诀》冻住一切就好。
可这次,他冻不住高层的决定,冻不住魔气的蔓延,更冻不住自己心里的迷茫。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坚持的“守护”,到底是该守护江梓羽这个“英雄的光”,还是守护那些可能被江梓羽波及的“凡人的光”。
医疗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仪器的低鸣还在响,宋依安看着冰玄天空茫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点慌。
她认识的冰玄天,要么是冷静的,要么是愤怒的,哪怕是之前魔气失控,也带着一股凌厉的劲儿,可现在的他,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只剩下一片茫然。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冰玄天抬手按了按眉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检测台的边缘,动作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一刻,宋依安突然明白,他不是冷酷,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窗外的江雾又浓了些,透过玻璃飘进来一丝湿冷的气息,落在冰玄天的手背上。
他缩了缩手指,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眼底的冰蓝色里,藏着连自己都没读懂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