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卷得轻晃,斑驳的光影落在黎明攥紧的相册上,封面的磨损痕迹在阴影里格外明显。
独孤落收剑入鞘的声音“咔嗒”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往前走了半步,冷硬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剑帝宫的教义里,从没有‘同情异类’的说法。”
独孤落的手指搭在赤霄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江梓羽的身体已被混沌渊魔气侵蚀,一半晶体化,皮肤下流淌紫魔气,手臂化为利爪,这不是人类,是‘半魔异化体’。”
“《剑经》有云,‘魔染之躯,留之必祸’,他现在保留理智,不代表永远保留,一旦失控,波及的凡人会比暗宗陷阱里的科研人员多十倍、百倍。”
他看向黎明,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同:“你亲手动手,是让他少受折磨,也是守住龙战组的职责。”
“若换做其他部队,只会用重武器轰杀,让他连最后一点人类的尊严都留不下。同情是剑心的破绽,斩妖除魔,本就不该有犹豫。”
宋依安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她攥紧了腰间的玉清昆仑扇,扇柄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独孤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江梓羽是英雄!他救过二十多个孩子,救过科研人员,他变成这样,是因为‘寻渊’任务,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
“现在就因为他外形恐怖,就要被冠上‘不稳定因素’的罪名处决?这不是正义,这是卸磨杀驴!”
她掏出手机,翻出之前赵琳画的金色太阳画,画面上的太阳在晨光里发亮:“爹爹教过我,‘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可现在所谓的‘天道’,就是让英雄死在自己人手里吗?”
“《庄子》里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难道因为高层掌握着‘大局’,就能随意决定一个英雄的生死?”
独孤落皱起眉,语气更冷:“师妹,你太天真。人类与魔的界限,从来泾渭分明。”
“他体内的魔气已经与经脉融合,除非剖心挖骨,否则无法清除,你能保证他永远不失控?你能承担他失控后,成千上万凡人死亡的后果?”
“我……”
宋依安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她知道独孤落说的是现实,可她无法接受这种“用少数人牺牲换多数人安宁”的逻辑,就像当初无法接受魔帝说的“狼吃兔子”,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玉无极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他挠了挠头,语气带着急切:“别吵了,咱们能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比如……永久封印?”
“把江梓羽送到昆仑的‘镇魔池’中,那里有龙脉镇压,魔气跑不出来,等以后找到净化的办法,再救他不行吗?”
黎明抬起头,眼底满是疲惫的苦笑:“我不是没想过。李组长已经联系过玉虚子宗主。”
“他说‘镇魔池只能镇压纯魔,江梓羽半人半魔,魔气与人类理智纠缠,镇压只会加速他的异化,甚至可能让镇魔渊的封印松动’。”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高层也说了,‘永久封印需要专人看守,耗费的人力物力远超处决,而且风险不可控’,他们不愿意赌。”
玉无极的肩膀垮了下来,他看着宋依安泛红的眼眶,又看着黎明苍白的脸,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可……可就这么杀了他,也太不公平了吧?他明明还在抵抗魔气,还在守住人类的理智啊!”
“公平?”
黎明自嘲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磨损的龙战组徽章,徽章上的“龙”字已经模糊,“在‘大局’面前,公平从来都是奢侈品。三年前江梓羽救孩子的时候,没人跟他说‘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