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样顺眼多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正式了些,“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请你,帮助草帽团。”
洛基闻言,抬手,缓缓解下了一直缠绕在额头、遮住半张脸的白色绷带。绷带滑落,露出了一张极具冲击力的面孔。
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额前两侧是微微弯曲的、象征着恶魔血统的短角,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是金色兽瞳的竖线,瞳孔是纯粹的金色,如同熔炼的黄金,深邃、威严,又带着非人的神秘与邪异。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组合成一张俊美近乎妖异、充满王者气度与侵略性的脸。
沈青不由得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纯粹的欣赏。这家伙,长得还真挺……养眼。难怪那么傲。
洛基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渺小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灵魂却浩瀚如星海的女子。他能“看”到,她此刻眼中只有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没有丝毫对他“恶魔”容貌的恐惧或厌恶。
这让他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奇异的、类似“被平等看待”的……愉悦?他不再是族人眼中需要绷带遮面的“诅咒之子”,也不是外人恐惧的“冥界恶魔”。
“离开?去哪里?”他问,金色的瞳孔映出她的身影。
“解释起来太麻烦,”沈青言简意赅,懒得编理由,“就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 她指的是被世界规则排斥。
洛基恍然,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人族的寿命太短暂,离开是正常的。你死了,路飞他们大概也活不到那时候。” 在他看来,生死是自然规律。
沈青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洛基有些不服,带着巨人族对寿命的小小骄傲:“我们巨人族能活很久,除非战死沙场!”
沈青将目光投向冥界那片仿佛永恒不变的灰暗天空,语气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寂寥:“是呀,会死就挺好的。我就怕死不了,太孤独了。” 长生,有时是最残酷的刑罚。
洛基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你能活多久?” 他第一次对别人的寿命产生了好奇。
沈青的声音变得飘忽,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我的寿命,不能用多少年来计算。只要我想,闭眼,再睁开,千年已过。但我,还是我,不会改变什么。” 容颜不改,记忆永存,看着熟悉的一切化作尘埃,那种孤独,足以逼疯任何存在。
洛基沉默了片刻,也抬起头,望向冥界上空虚无的“天际”,仿佛能穿透这层屏障,看到阳界那个充满生机与纷扰的世界:“是这样吗……我当初,想死也没死成。” 被至亲误解、囚禁于冥界深处的那段漫长岁月,何尝不是另一种求死不能的煎熬。
沈青转回头,看向他线条冷硬的侧脸,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致命而认真的承诺:“等你想死了,你来找我,我帮你。”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等你饿了,我请你吃饭”。
洛基猛地转回头,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她。随即,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冥界回荡,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你真是……顶着最善良纯洁的灵魂,说着最恶毒的话啊。”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某种超越寻常友谊、难以定义的、奇特的信任与羁绊,就在这关于生死的诡异对话中,悄然建立。
而自始至终,洛基再也没有提起过半句关于“求婚”的话语。有些执念,或许在真正的理解与对视中,已悄然转化。
当沈青和洛基一前一后(洛基维持着缩小后的形态)从冥界通道走出时,阳界的喧嚣再次扑面而来。路飞头上的包似乎又多了两个,正被娜美揪着耳朵训话,山治和索隆虽然还在互相瞪眼,但气氛已缓和不少。看到他们回来,众人都投来目光。
沈青若无其事地走回之前坐着的断崖边,洛基则默默地走到一个离众人不远不近的距离,抱臂靠墙站着,金色的瞳孔扫视着周围,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王子模样,只是尺寸小了好几号,看起来……竟有几分诡异的和谐。
阳光依旧温暖,风依旧微凉。艾尔巴夫的重生与草帽团的休整,还在继续。而某个关于“亲吻”的插曲和冥界的低语,则成了这片宏大叙事中,一段只有当事人知晓的、微妙而独特的印记。
未来的路还长,谁知道还会有什么鸡飞狗跳又在所难免的“惊喜”呢?沈青看着眼前的热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