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大的直觉在脑海中拉响了细微却持续的警报。在这种充斥着污秽、绝望和压迫感的地方待过,普通人的精神早该濒临崩溃,眼神会浑浊,气息会带着腐朽和麻木。而她的恐惧……更像一层浮在清澈水面上的油彩。更深处,他敏锐地捕捉到一种与这污浊环境格格不入的“洁净”感,并非物理上的干净,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灵魂层面的疏离与一种奇异的平静。这绝非凡俗之人所能拥有。
还有她那头银发与简单的白色衣裙,在这种肮脏、晦暗的囚室里,竟散发出一种诡异的、不协调的……破碎的美感?像误入泥沼的月光。
(不像普通海贼的彪悍,也不像寻常受害者的彻底崩溃。草帽当家的船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疑惑与职业性的警惕在他心中并存。
“特拉法尔加·罗。”他报上名字,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草帽路飞在找你。”
“路飞……”听到这个名字,她眼中瞬间迸发出如同溺水者抓到浮木般的希望光芒,但这光芒很快被更深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所取代,声音也带上了更明显的急迫,“他……他没事吧?这里很危险……”
“跟上,或者留下。”他言简意赅,没有安慰,也没有解释。说完便利落转身,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与此同时,刀光如冷电一闪,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刀,束缚在她手腕上的粗糙绳索已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如镜,显示着持刀者精准无比的控制力。
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挣扎”着试图站起身,脚步虚浮踉跄,不得不伸出纤细的手扶住冰冷潮湿的墙壁,微微喘息着,低声道:“……谢谢。”声音轻得几乎被呼吸声淹没。
他没有伸手搀扶,只是不着痕迹地放缓了脚步,朝着囚室外走去。他的背影挺拔而冷硬,像一座移动的冰山,却莫名给人一种奇异的可靠感。
沈青跟在他身后,低垂着头,小心地保持着距离。
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昏暗得如同巨兽食道般的廊道中。
(当他解决掉两个巨大的雪怪后,她就那样的站在风雪中,银发飞舞。她很漂亮,她说了两个字:“很帅”。)
一个冷峻如万载寒冰,一个柔弱似风中细柳。
那仅仅是第一次见面,看似简单的救与被救的关系之下,难以察觉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或许,那颗名为“在意”的种子,就在那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冰封已久的心湖上,只是当时的他,全然未曾察觉,甚至用理智告诉自己,这仅仅是对一个突然出现的、充满谜团的“变量”的必要评估。
(回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