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这一声称呼叫得自然又带着依赖感,是沈青回忆里在青云剑宗犯错后对付心软长辈的必杀技,“这里……好冷,好黑……”
鹤中将:“!!!”
饶是鹤中将见多识广,心境早已锤炼得如同磐石,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力的“可怜攻势”弄得一怔。那声“奶奶”和她此刻我见犹怜的模样,像一颗投入古井的小石子,在鹤那颗历经风霜却依旧柔软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尤其是结合刚才洗洗果实“检测”到的“纯净”结果,鹤下意识地更倾向于认为,这个女孩或许……真的有难以言说的苦衷?或者她的强大与她的心性本身是割裂的?
沈青趁热打铁,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鹤,小声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祈求:“奶奶……我……我也想要份报纸看看……可以吗?还有……我有点饿了,想吃个苹果……这里的被子也好硬……”
说着,那眼眶里蓄积的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但她又强忍着,那小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至少鹤在那一刻是这么觉得的)。
鹤中将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姣好、此刻写满了无助和渴望的脸庞,心中那点为数不多的、属于长辈的柔软被触动了。她脸上的严肃线条不自觉柔和了些许,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气里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转头对陪同的海军士兵吩咐道:“去给她拿一份最近的报纸,再拿几个新鲜的苹果,还有……找一床厚实些、软和一些的被子来。”
“是!鹤中将!”士兵虽然诧异于中将对这个重犯的“优待”,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鹤中将又看了看牢房里那个因为她的吩咐而眼睛微微亮起、像是蒙尘珍珠被擦亮了一角的女孩,语气不自觉放缓了些:“在这里……安分些。” 这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更像是一种长辈的叮嘱。
沈青立刻乖巧地点头,声音依旧软软的:“谢谢奶奶……我会乖乖的……”
鹤中将深深地看了沈青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Level 6。她的步伐依旧沉稳,但心中关于“地狱猎人”阿青的疑问,恐怕比来时更多了。
直到鹤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第六层重新恢复了那种死寂般的宁静。
良久,对面牢房传来明哥极其怪异、仿佛被呛到的笑声:“呋……呋呋呋……呋呋呋呋呋!!!”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动,沉重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喂!女人!”明哥止住笑,太阳镜转向沈青的方向,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荒谬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被“区别对待”的不爽,“你刚才那副样子……跟和我说话的时候,可真是判若两人啊!‘奶奶’?‘好冷好黑’?‘想吃苹果’?呋呋呋呋……你当这里是幼儿园吗?!”
他简直无法理解,刚才那个能用平淡语气说出刺痛他内心话语、显得高深莫测的女人,转眼间就能做出那么……那么幼稚又做作的表演!更离谱的是,那个一向以智慧冷静着称的鹤老太婆,居然还真吃这一套?!
沈青早已收起了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她拿起士兵刚刚送来的、还带着油墨香的报纸,慢条斯理地展开,对于明哥的嘲讽充耳不闻,仿佛刚才那个撒娇要苹果要软被子的根本不是她。
她轻轻咬了一口同时送来的、红彤彤的苹果,清脆甘甜。嗯,推进城的“度假”生活,看来不会像想象中那么枯燥了。至少,逗弄一下对面那位心态似乎有点崩的“前天龙人”,也挺有趣的。
而明哥,看着对面那个悠闲看报吃苹果的女人,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以及一种强烈的预感:有这个女人在,这死气沉沉的推进城第六层,恐怕再也无法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