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墨家这些年,她只在木公深夜独自擦拭时远远见过一次,当时老人说“不到危急时刻,不能见天日”。
密道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像冰雹砸在铁皮上。
“搜!给我仔细搜!粮仓里肯定有密道!”
魏军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粮囤倒塌的轰隆声。
阿砚看见木公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下,显然是疼得厉害。
“我背您走!”
阿砚蹲下身想把老人架起来,胳膊刚穿过他的腋下,就被木公推开。
老人的嘴角溢出粉色的血沫,染红了花白的胡须:
“护好手艺……比护好我重要。”
他把铁箱往阿砚怀里塞,掌心的血蹭在黄铜锁扣上,晕成朵歪歪扭扭的花,“从密道走……去找秦越,他在魏都城南开铁匠铺,门口挂着‘秦记’的木牌。他爹跟我是老交情,能信……”
“我带您一起走!”
阿砚的眼泪砸在铁箱上,混着木公的血渗进铁片的纹路里,“您答应过我的,等我把曲辕犁的改进图绘完,就教我‘百炼钢’的淬火秘诀!”
她死死扣着老人的胳膊,却发现他的体温正顺着指尖一点点溜走,像握着块正在融化的冰。
木公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阿砚的手背上,烫得她心头发紧。
“记着……火候诀的最后一句……”
老人的眼睛渐渐蒙上灰雾,却努力望着密道深处的黑暗,仿佛能穿透岩壁看到外面的田埂,“火至纯青时……留白三分……”
这是她刚到墨家不久时,木公教她的一句口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