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太阳升到头顶时,寨墙下已经堆满了尸体和折断的兵器,血流成河,染红了地上的泥土,连空气里都飘着股铁锈般的腥气。
魏兵的进攻暂时停了下来,退到了百步之外,显然是被墨家的顽强抵抗打懵了,阵脚乱得像团麻。
“歇会儿。”
石陀把块干硬的麦饼递给阿砚,他的脸上溅满了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像幅狰狞的画,“他们折了不少人,一时半会儿攻不上来。”
阿砚接过麦饼,却没胃口吃,饼渣掉在地上,很快被蚂蚁拖走。
她看着寨墙下的惨状,魏兵的尸体旁,还躺着几具墨家弟子的遗体,其中一个是今早还跟她争论矿石的小石头,他手里还攥着块没打完的铁矿。
阿砚突然觉得手里的箭变得无比沉重,箭杆上的桐油还在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这些铁器,本是用来种庄稼、利民生的,如今却成了杀人的利器,这让她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怎么了?”
石陀看出了她的异样,在她身边坐下,后背靠着冰冷的箭垛,“是不是怕了?”
“不是。”
阿砚摇摇头,望着远处的李家庄,炊烟已经升起,像根细细的线,“我只是在想,要是这些铁器都能用来造农具,该多好。你看那片地,用新犁耕的话,能多收三成粮食;李大爷的水车要是换成墨影改的机关,就不用天天守在河边了。”
石陀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个水囊,递到她嘴边。
水是凉的,带着点薄荷的清香,是今早伙房特意准备的。
“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