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里的余烬彻底燃尽,晨光从气窗钻进来,像根细长的金棒,照亮了锻铁坊里的铁器。
青铜耒的曲辕在晨光里弯出柔和的弧度,像是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刻。
阿砚知道,三日后的边境之约,将是场硬仗,对方有备而来,他们却只能以弱胜强。
但只要他们守住“利天下”的初心,再狡猾的陷阱,也困不住真正想为百姓做事的人。
石陀把那块刻满图谱的铁片又往胸口按了按,拿起大锤开始锻打新的剑坯。
“叮——当——”
的打铁声在清晨的据点里响起,清脆而坚定,像在向那些暗处的眼睛宣告:
墨家的技艺,是用来让土地长出庄稼的,不是用来铸造杀人兵器的;
是用来守护百姓的,不是用来沦为诸侯工具的。
这声音穿过寨门,越过山林,在韩地的晨雾里远远传开,像一粒埋在土里的种子,正悄悄积蓄着破土的力量。
三日后的清晨,魏赵边境的青石嘴被一层薄雾裹着,像浸在水里的棉布。
山谷里静得能听见露水从草叶上滴落的声音,只有一辆简陋的牛车停在空地上,车辕上插着根墨家的铜矩旗,蓝底白字的“兼爱”在风里轻轻晃动,旗角沾着的草屑随之一颤一颤。
阿砚坐在牛车的草垛上,怀里抱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匣,匣子里垫着旧棉絮,摸起来沉甸甸的——
里面卷着的是去年秋收后剩下的旧竹简,最中间塞了块磨圆的青石,分量正好能瞒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