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铁坊的木门刚卸下门闩,就被涌进来的人潮挤得“咯吱”作响。
一个月前还锈迹斑斑的青铜耒,此刻正稳稳立在坊中央的铁砧上,像件供人瞻仰的器物。
新换的枣木柄被石陀用细砂纸磨得光滑如玉,泛着温润的红棕色,握着的地方特意刻了防滑的浅纹;
与青铜耒头连接的榫卯处裹着三层浸过桐油的麻布,用铜箍紧紧箍住,既牢固又保留着转动的灵活;
最让人惊叹的是耒头的分叉处,阿砚用失蜡法复刻的青铜轴光滑如新,轻轻一拨就能转半圈,曲辕的弧度恰好是三十度,在晨光里弯出道省力的弧线。
“这就是阿砚匠士修复的青铜耒?”
人群里有人踮着脚张望,手里还攥着刚从田里薅的杂草,“看着跟寻常耒也没大差啊,就是柄弯了点。”
“别是中看不中用吧?”
旁边的汉子接话,他肩上还扛着自家的直辕犁,犁头磨得发亮,“我这犁虽说沉点,可翻地实在,去年还翻了三亩水田呢。”
村长挤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他手里拄着的枣木拐杖跟青铜耒的木柄是一个料子,都是前几日石陀从后山砍的老枣树。
“阿砚匠士,这真能省力三成?”
他围着青铜耒转了三圈,手指在曲辕上敲了敲,发出“当当”的脆响,眼里的怀疑像没擦净的锅底灰,“我种了一辈子地,就没见过转弯不用抬的犁。”
“您试试就知道了。”
阿砚往旁边挪了挪,露出青铜耒的握柄,“您老握着木柄,往左转转看,不用使劲抬,就顺着它的弯度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