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房里摆着十几架破损的编钟,有的缺了角,有的断了柄,都是早年从战场上缴获的。
木公背着双手站在最大的那架编钟前,手里捏着个青铜音叉,脸色比验收三牺尊时还严肃。
“老规矩,以‘黄钟’为基准。”
木公敲响音叉,“哆”的基准音在乐房里回荡,撞在编钟上,激起层层余韵。
阿砚深吸一口气,从匣子里取出编钟残片,用软锤轻轻敲在补好的位置。
“叮——”
声音清亮,却比基准音低了半分,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余韵短得仓促。
木公的眉头立刻锁成个疙瘩:
“差了半分,不行。”
他拿起残片,指尖在缺口上摸了摸,“补得太厚,震动不起来。”
阿砚没说话,抱着残片回了范料房。
石陀见她脸色不对,赶紧往火炉里添了些柴:
“要不……再熔一次?我把火候再调低些。”
“不是铜的事。”
阿砚盯着缺口,突然一拍额头,“是我太贪心了,想补得严丝合缝,反倒让它喘不过气。”
她拿起细砂岩,“得磨掉一层,让它能‘透气’。”
石陀搬来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看着她一点点打磨。
每磨一下,阿砚就用软锤敲一次,“叮、叮、叮”的声音越来越清亮,像蒙尘的明珠渐渐展露光华。
磨到第五十下时,声音突然变得圆润,余韵在房里绕了个圈才散去。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