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墨家据点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唯有锻铁坊的灯还亮着,像颗不肯沉睡的星辰,照亮着这些年轻匠人的成长之路。
锻铁坊的火炉刚添了新柴,火苗 “腾” 地窜起半尺高,映得墙上的工具影子忽明忽暗。
阿砚正用细砂纸打磨三牺尊的裂缝边缘,突然听到木公的脚步声从坊外传来,沉重得像拖着铁块。
“丫头,这是给你的新活计。”
木公把一个沉甸甸的陶罐放在石桌上,罐口的泥封 “啪” 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合金块,“巨子说,你既然能搞出叠铸法,修复这三牺尊肯定不在话下。三日内修好,就算你通过匠士的最后试炼。”
阿砚放下砂纸,双手抱起三牺尊的残件。
尊身足有五尺高,牛首的角断了一截,羊首不翼而飞,只剩下个豁口,猪首的鼻子上还粘着半片干枯的苔藓。
最棘手的是颈部那道两指宽的裂缝,边缘卷曲发黑,显然是被硬物重击过。
“这尊是前几年从楚国王室墓里挖出来的。”
木公蹲在一旁,用錾子敲着地上的青铜碎块,“据说当年楚王用来祭祀,敲起来能响三息。可惜被盗墓贼砸坏了,我们试了三次都没修好,裂缝一焊就哑。”
阿砚翻开手册,指尖划过 “青铜礼器声学修复” 的章节:
“三牺尊需分铸合鸣,裂则声哑,接则声滞,非精于火候者不能为。”
她抬头看向木公,发现老人正盯着自己手里的手册,眼神复杂。
“晚辈尽力。”
阿砚拿起陶罐里的合金块,凑到鼻尖闻了闻 ——
一股刺鼻的锡味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