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石桌下抽出一卷竹简,用铜镇纸压住两端:
“这是墨家现存的铸法图谱,你看看,你的叠铸法与上面的‘层范法’有何不同?”
竹简上的字迹是朱砂写的,虽有些褪色,却依旧清晰。
上面画着两层范叠合的示意图,范与范之间只用简单的凹槽定位,没有加固结构。
阿砚凑近看了片刻,指着图谱说:
“巨子,现存的层范法只有两层,且范与范之间没有固定的‘榫卯’,浇筑时铜水一冲就容易错位,导致铸件变形。”
她拿起石桌上的细竹枝,在竹简旁的泥地上画了个截面图:
“晚辈说的叠铸法,可叠至五层甚至七层。您看,在每层范的边缘刻上‘凸榫’与‘凹卯’,就像这样——”
她画了个凹凸相扣的图案,“既能固定位置,又能防止铜水渗漏。而且底层的范可以重复使用,效率能提高三倍不止。”
墨渊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俯身凑近图纸,花白的胡须几乎要碰到地面。
他的手指顺着榫卯的线条滑动,突然抬头问:
“若按此方法,锻造坊每月能多铸出多少铁犁?现在韩地闹饥荒,农户缺的就是农具,官府催了好几次,我们的铁犁总不够用。”
“至少能多铸五十件。”
阿砚肯定地说,“而且叠铸法用的范料更少,传统方法做一套铁犁范的陶土,用叠铸法能做三套,能节省三成陶土。”
她想起昨天整理库房时,看到陶土储备只剩半窖,心里早就盘算了这些细节。
墨渊抚着胡须的手停住了,目光落在窗外——
那里正对着锻铁坊的烟囱,黑烟滚滚直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