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温奶奶想都没想就应了,笑得更欢,眼角的褶皱挤成了一朵花,伸手轻轻点了点温月的额头,力道轻得像怕碰疼了她:“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倒比谁都细心,跟你妈小时候一个样。那我跟你说清楚,省得你到时候挑花了眼。
你二舅舅唐千屹家里,有两个小子,大的十六,小的十四,都比你小些,前阵子你大舅发视频,还说小的天天抱着个飞机模型琢磨,老大则总盯着篮球鞋看,吵着要新款;
你大舅温子婿家,是一儿一女,儿子二十,姑娘十九,都比你稍大一点,你大舅说,儿子没事就泡在书店,家里的书堆得比衣柜还高,女儿则爱运动,不管是跑步还是打球,都样样行。”
“行,我记牢了!”温月重重点头,指尖还在掌心悄悄比了比——二舅家两个小子,模型、球鞋;大舅家一儿一女,书、运动装备,生怕漏了一样。刚把心思捋顺,她忽然想起什么,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银链手表,指针已经指向八点半,语气瞬间添了点急切:“奶奶,我现在得出去一趟,有点事要处理,中午我准时回来接您,咱们先去吃那家你爱吃的淮扬菜,然后再去商场挑礼物,绝不耽误。”
“有事就去忙,别耽误了正事儿。”温奶奶连忙从沙发上起身,米白色披肩顺着胳膊滑下来,她也顾不上拢,快步往厨房方向指了指,语气里满是牵挂。
“我一早就让张阿姨给你煮了小米粥,熬得稠稠的,还煎了两个你爱吃的玉米饼,里面加了碎碎的胡萝卜丁,你带点路上吃,别空着肚子,秋凉空腹出门,容易胃疼。”
说着,奶奶还想转身去厨房拿餐盒,却被温月一把拉住:“奶奶不用麻烦,我拿个保鲜袋装着就行,您别来回跑了。”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顺手拿起玄关柜上的浅灰色风衣,指尖拂过衣摆处的暗扣。
那是沉舟哥之前特意让人加的,说风大的时候能扣紧,不灌风。声音透着轻松,还特意放柔了些,怕奶奶担心:“不用啦奶奶,沉舟哥过来接我,他刚才发消息说已经到小区门口了,我从这儿走过去也就两三分钟,不用麻烦司机。”
“那行,路上慢着点,别跑。”温奶奶站在原地没再动,只是目光紧紧跟着温月的背影,又反复叮嘱了一句。
“到了地方,一定要给奶奶发个消息报平安,要是那边事多,中午赶不回来,也提前说,别让我等着着急。”看着温月熟练地把玉米饼装进保鲜袋,又把风衣搭在胳膊上,她眼底的担忧慢慢化成了放心,嘴角还带着没散的笑意——有沉舟跟着,她总归是安心些。
温月刚拉开玄关的门,一阵微凉的风就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带着清晨草木的潮气,还裹着小区里桂树的淡香,拂得她鬓边的碎发轻轻晃了晃。门把手上的金属凉意刚蹭过指尖,身后就传来温钰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像颗没磨圆的小石子砸在平静的水面上,一下打破了屋里的暖意:“温月,你要去干嘛?”
她脚步顿住,指尖还搭在门把手上没松,转头就看见温钰站在客厅与玄关交界的地毯边。他穿着一身松垮的灰色家居服,领口皱得像揉过的纸,袖口还卷着半截,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几缕。
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连脸都没洗,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眼神里满是审视,像在盯着什么可疑的东西,语气算不上好,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没藏住那点莫名的敌意。
温月挑了挑眉,顺手把浅灰色风衣搭在胳膊上,指尖勾着风衣的衣角,语气淡淡的,没打算跟他多计较:“你管我去干嘛?自己没事做,闲得慌,特意来堵我?”
“你少跟我装蒜!”温钰往前跨了两步,地毯被他踩得轻轻陷下去一点,语气里的不耐烦又添了几分,还带着点没压住的急切,甚至拔高了些音量,连质问的意味都露了出来,
“你的训练营是不是已经开始了?之前你明明当着我的面说好,要带我一起去,现在你偷偷摸摸往外面跑,是想出尔反尔,自己先去训练营,把我扔在家里?”
温月看着他急得泛红的眼角,连耳根都透着点红,知道这小子是真的盼着去训练营,怕自己落了单。她原本淡淡的语气软了点,却没松口,只是往他那边走了两步,距离拉近了些:“你着什么急?我要是真想自己跑,还会坐在家里陪奶奶说半天话,跟她约着中午去买礼物?早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温钰,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漫不经心,语气认真了些,连语速都慢了点:“两个舅舅家这几天就回来了,奶奶盼着这顿团圆饭,从开春盼到现在,大半年了都没踏实过。等他们回来,咱们一起陪奶奶吃顿饭,热热闹闹的,你再收拾东西,我带你去训练营,行不行?就等这几天。”
“我又没见过他们,跟他们吃不吃这顿饭,有什么关系?”温钰皱着眉,眉头拧成了个小疙瘩,语气里满是不情愿,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训练营那边有那么多新东西,肯定比在家里待着有意思多了,我就想现在过去去!”
“温钰。”温月的声音沉了沉,没再顺着他的性子,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却又格外清晰,一字一句都落在实处,“奶奶今年多大了?她年纪大了,不求别的,就盼着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顿饭,说说闲话。你非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是想让奶奶的心愿落空,让她好好的日子里添堵,不开心吗?”
这句话像一盆刚好降温的冷水,一下浇灭了温钰的急切。他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捏着家居服的衣角,指节都轻轻泛了白,沉默了几秒,客厅里只剩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别开脸,声音别扭地低了下去:“行吧,迟几天就迟几天,也不是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