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似乎还有点不放心。
这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舅妈闫丽霞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在同学家学习?那行吧!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来也不安全。让她今晚就在同学家睡吧!别来回折腾了!”
“哎,丽霞……”舅舅似乎想说什么。
但闫丽霞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清晰了很多,是对着电话说的:“喜喜啊,听到了吗?太晚了,你就在乐缇家住一晚吧!明天直接去上学!就这样啊,挂了!”
“舅妈!我……”
时沅喜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她拿着手机,愣在了原地。
舅妈……就这么挂了?
连让她解释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她甚至没问清楚是哪个同学家……
池景析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挠了挠头:“你舅妈……挺干脆啊。”
时沅喜放下手机,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池景析看着她这副样子,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你爸妈呢?”
这是他第一次问起她的家庭。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猛地刺中了时沅喜心底最深的伤口。
她身体一僵,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死死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声音还是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哽咽: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别人走了……爸爸……最疼我的爸爸……三年前……出车祸……去世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完,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她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池景析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浑身颤抖的女孩,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她身上的脆弱和无助。
原来她……是寄人篱下。
他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不是烦躁,不是戏弄,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抱歉……”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无措。
时沅喜没有回应,只是哭得更凶了。
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失去亲人的痛苦、寄人篱下的心酸。
还有今晚经历的一切混乱和惊吓,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苦楚都哭出来。
池景析站在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不耐烦地走开,也没有再说什么刻薄的话。
他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自己痛哭,任由她的眼泪浸湿他的裤脚。
这个平日里张牙舞爪、像个小刺猬一样的女孩,此刻却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苦瓜,哭得那么无助,那么让人……心疼。
时沅喜一边哭,一边在心里混乱地想着:她怎么会在这个恶魔面前哭成这样?她应该恨他的!是他夺走了她的初吻,是他强迫她……可是……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发泄,而这里,似乎成了她唯一能暂时卸下伪装的地方。
她糟糕透了……一切都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