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东城区,帽儿胡同37号。清晨。
四合院浸润在初秋微凉的晨光里,青砖灰瓦沉淀着岁月的静谧。
天井中央那株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枝条,饱满圆润,在熹微中泛着诱人的红宝石光泽,仿佛凝聚了一整个夏天的热情,只待此刻倾泻。几片早衰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无声地躺在打扫得纤尘不染的青石板上。
正房花厅内,一张古雅的黄花梨木圆桌居于中央,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样精致清淡的早点。刘艺菲穿着件藕荷色真丝睡裙,勾勒出少女玲珑曲线。
乌黑如瀑的长发并未精心打理,只随意地用一根温润的白玉簪子在脑后挽了个松散的发髻,几缕不听话的碎发挣脱束缚,俏皮地垂落在光洁细腻的颈侧和耳畔。
她正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眼神还带着刚从甜美梦乡挣脱的迷蒙水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扇形阴影,整个人像只慵懒餍足、在晨光中舒展身体的猫咪。
阳光穿过繁复的雕花窗棂,将斑驳的光影筛落在她细腻如瓷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脸颊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汪言坐在她对面,小口吃着汤包,偶尔抬眸看向对面那个沉浸在迷糊状态中的少女。
刘小丽端坐于主位,目光在女儿娇憨可掬的睡颜扫过。那目光复杂,有欣慰,有感慨,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汪言身上,语气温和,打破了花厅里温馨的宁静:
“小言,”她开口,声音不高,“茜茜今天,正式满十八岁了。现在茜茜也长大成人了,妈也就不再像管小孩子那样,处处限制你们俩相处。”
刘小丽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带着审视与托付的意味,最终定格在汪言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但是,小言,该注意的,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这是底线,也是责任。你明白妈的意思吗?”
“咳——!!!”刘艺菲一口含在嘴里的银耳羹猛地呛进了气管,剧烈的咳嗽瞬间让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她猛地抬起头,清澈如山涧泉水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汪言夹汤包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筷子尖悬停在半空。饶是他两世为人,历经无数商海沉浮与时代风浪,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境,此刻也被刘小丽这直白到近乎“粗暴”、却又饱含深意的叮嘱震得心神一荡。
他抬眼,迎上刘小丽的目光,“阿姨放心。”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刘艺菲几乎要冒烟的头顶,“茜茜现在正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期,每一步都很重要。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不必要的困扰和伤害。”
刘小丽看着汪言沉稳的应对,再看看女儿微微放松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她不再多言,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叮嘱只是餐桌上的一句寻常寒暄。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嗯,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快吃饭吧,”
湾流G550平稳地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专属的私人停机坪上,车子驶出机场,汇入繁忙的车流,很快便驶入了浅水湾道一处闹中取静、绿树掩映的顶级豪宅区。
一进门,刘艺菲就踢掉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长长舒了口气,把自己埋进沙发靠垫里:
“太丢人了……妈妈怎么能那么说……”声音闷在垫子里,带着懊恼。
汪言脱下外套挂好,走到沙发边揉了揉她的头发:“阿姨是担心你,也是认可我。”
“那也不能……”她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你也不帮我说句话!”
他握住她手腕,轻轻把人带进怀里。刘艺菲挣了一下就安静下来,脸埋在他肩头,声音含糊:“还啥事业的上升期……”
“没有,”他搂紧她,下巴蹭蹭她发顶,“是觉得我们茜茜真的长大了。”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阿姨的话记着就好,别的有我。”
温热怀抱让人安心。飞行的疲惫和早上的羞窘慢慢消散,她在他怀里放松下来,眼皮渐渐发沉。
“困了就睡会儿,”他轻拍她的背,“睡醒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她含糊问,已经半梦半醒。
“等你醒了就知道,”他吻了吻她额头,“肯定比昨晚的晚宴有意思。”
“不许骗人……”她嘟囔着,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香港迪士尼乐园。黄昏时分。
车子靠近乐园大门时,刘艺菲怔住了——门口空无一人。米奇花坛静立在夕阳里,旋转木马停着,过山车的轨道在暮色中沉默。整个乐园安静得只有风声。
“今天不开门吗?”她疑惑地回头。
汪言没有立刻回答,嘴角却噙着一抹神秘莫测、带着点孩子气狡黠的笑意。他示意司机在紧闭的主大门前停车。
车门被司机恭敬地打开。汪言率先下车,向车内伸出手。刘艺菲扶着他的手,轻盈地跳下车,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的童话王国入口。夕阳的金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就在这时——
一个憨态可掬的米奇人偶,从紧闭的乐园大门旁一个小门里“滚”了出来,径直来到了他们面前,站定。
“哇!米奇!”刘艺菲惊喜地轻呼出声,大眼睛瞬间被点亮,几乎是本能地,她下意识地想去拉米奇那戴着白手套的大手,
然而,这个米奇人偶出人意料地,它微微弯下那圆滚滚的腰身,动作流畅而带着一种奇特的优雅感,对着刘艺菲,行了一个极其标准、带着浓浓英伦范儿的绅士鞠躬礼!
紧接着,一个经过特殊处理、带着卡通般欢快夸张语调的声音,从那个巨大的米奇头套里传了出来:
“晚上好!尊贵又美丽的茜茜公主殿下!欢迎光临——您的专属梦幻王国!”
话音刚落,整个乐园的灯骤然亮起——
米奇花坛瞬间流光溢彩,美国小镇大街的灯光层层点亮,旋转木马亮起琉璃光彩,远处城堡通体明亮,塔顶金光灿烂。不过几秒钟,漆黑乐园变成璀璨世界。
从米奇话音落下前的黑暗,到整个乐园华灯齐放、流光溢彩的梦幻世界,仅仅发生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
这瞬间的光明盛宴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爆炸性的!
“啊——!”刘艺菲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神迹降临般的光明震撼得捂住了小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呆呆地站在原地,仰望着这片为她一个人而点亮的童话王国。
晚风吹动她淡金色的裙摆,在突然亮如白昼的光线下,裙摆上的碎钻反射出无数细碎跳跃的星芒,让她整个人也仿佛在发光。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被这无边的温柔地填满、撑开,巨大的幸福感让她几乎窒息。
“您的专属王国已经苏醒,公主殿下!请允许我,米奇,作为您今晚奇妙旅程的第一位向导!” 它直起身,戴着白手套的大手优雅地一挥,指向那灯火辉煌、如同梦境入口的乐园大门。
刘艺菲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汪言,巨大的惊喜她清澈的瞳孔中彻底炸开,点亮了整张小脸:“汪言哥哥!这……这是你……你包下了整个迪士尼?!”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汪言含笑点头,深邃的目光温柔地锁住她,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他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的光明中响起,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嗯。1998年,你十岁生日,我们去了奥兰多的迪士尼世界。人很多,很热闹,你玩得很开心,但排了很久的队,最后累得在我背上睡着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下的温柔回忆,目光扫过眼前这为他怀中的女孩而点亮的梦幻王国,“但今天,茜茜,这座乐园,只为你一个人开放。生日快乐,我的公主。”
“只为我一个人……”刘艺菲喃喃重复着,巨大的、纯粹的幸福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冲垮了所有的矜持和言语。
她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就想扑进汪言怀里,紧紧拥抱这份不可思议的礼物。
“咳咳!”米奇人偶适时地发出两声刻意的、带着善意的咳嗽,打断了这甜蜜的瞬间。
它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大手,做了一个标准的、充满舞台感的“请”的手势,欢快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感再次响起:“美丽的公主殿下,您的奇妙冒险之旅即将正式启程!
不过,伟大的冒险怎么能没有忠诚又可爱的伙伴呢?现在,让我们隆重欢迎两位勇敢又贴心的朋友,加入您的皇家队伍吧!”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旁边那扇刚才米奇走出的小门再次被推开。两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灿烂无比、如同阳光般的笑容,像变魔术一样,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茜茜!生日快乐!Surprise!”
“茜茜公主!我们来啦!加入你的梦幻王国!”
竟然是周扬和舒唱!
“扬扬!唱唱!”刘艺菲惊喜的尖叫划破了乐园的寂静,刚才想扑向汪言的冲动瞬间被这更大的惊喜转移。她像颗被快乐点燃的小炮弹,带着一阵香风冲过去,一手一个,紧紧抱住了两位从天而降的好闺蜜,
又笑又跳,“你们怎么来了?!天哪!我太开心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喜悦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嘿嘿,超级惊喜吧?”周扬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亲昵地搂住刘艺菲的肩膀,另一只手晃了晃她那台银色的索尼t7,
“汪导简直神了!派人用专机把我们俩从北京直接‘绑架’过来的!说是要给你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十八岁超级大惊喜!够不够意思?感不感动?” 她叽叽喳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舒唱也温柔地笑着,伸手轻轻捏了捏刘艺菲因为兴奋和惊喜而通红滚烫的小脸,声音柔和:“生日快乐,茜茜。今天,你绝对是真正的、唯一的公主。
能见证这一刻,我们也很开心。” 她的目光扫过流光溢彩的空旷乐园,眼中也充满了惊叹。
看着三个女孩抱在一起又笑又跳,兴奋得像群终于找到秘密花园的小麻雀,汪言站在一旁,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眼底的暖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对着米奇人偶微微颔首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