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3月的北京,冬日的寒意正逐渐散去。柳树抽出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高大的玉兰树枝头缀满花苞,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绽放。整座城市都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生机。
这股生机也感染了顺义别墅花园里的气氛。
“茜茜!复试通过了!”刘小丽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手里拿着一张通知书快步走进花园。
阳光照在她脸上,多日来的担忧终于消散。刘艺菲正在给一棵新移栽的柠檬树苗浇水,听到妈妈的声音,她抬起头,眼睛里顿时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真的吗?妈妈!”刘艺菲放下水壶,快步跑向妈妈,接过那张决定命运的纸片。
通知函上,她的考号和名字后面跟着“通过复试,进入三试”的字样。虽然早有预感,但看到正式通知,喜悦还是瞬间充满了她的心。
“太好了!”刘艺菲高兴地跳了一下,裙摆随风飘动。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第一时间看向站在廊下的汪言:“汪言哥哥!我进三试了!”
汪言从廊下走到阳光中,穿着深灰色毛衣的他显得挺拔沉稳。他走到刘艺菲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嗯,看到了。你的剑舞很有感染力,通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是玉姐姐教得好!还有妈妈一直陪我练习!”刘艺菲笑着说,但随即露出一丝忧虑,“可是三试要考多人小品和面试问答,都是临场发挥的……而且还有好几天才考试,总不能一直在家等着吧?”
“所以,”汪言接过话,“这段时间,我们放松一下。”
“放松?”刘艺菲和刘小丽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对,”汪言语气肯定,“弦绷得太紧反而不好。三试考察的是临场反应和综合素质,这些不是临时能准备的。不如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这座城市的气息。”
刘艺菲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出去玩吗?去哪里都可以?”
“你想去哪里?”汪言微笑着反问。
刘艺菲认真思考起来:“听说潘家园有很多老物件?还有798艺术区,以前是工厂,现在变成艺术区了?还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吃正宗的北京涮肉!”
“好。”汪言爽快地答应,“那就先去潘家园,再去798,最后去东来顺。”
刘小丽看着女儿雀跃的样子,再看到汪言沉稳的神情,终于放下心来:“去吧,注意安全,别玩得太晚。”
“阿姨放心。”汪言点头应道,同时向不远处的兰斯洛特做了个简单的手势。
潘家园旧货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摊位琳琅满目。瓷器、玉器、木雕、旧书字画、古钱币……真伪难辨,却充满寻宝的乐趣。
刘艺菲戴着浅蓝色棒球帽,帽檐压得较低,但那双好奇的大眼睛仍然引人注目。她拉着汪言的胳膊,在各个摊位前流连忘返。
“汪言哥哥!你看这个青花瓷瓶!上面的花纹真好看!”
“哇!这个木雕小马好可爱!”
“老板,这些铜钱真的是古时候用的吗?”
汪言护在她身边,耐心解答她的问题。虽然能看出大部分是现代仿品,但他并不说破,只是引导刘艺菲观察细节,感受不同物件背后的故事。
在一个堆满旧书的摊位前,刘艺菲被一本封面泛黄、画着工笔仕女图的线装书吸引。“老板,这是什么书呀?”她小心地翻动着书页。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立刻热情地推销起来:“小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清代的《芥子园画谱》!老物件!您看看这纸张,这墨色,透着历史的韵味!”
汪言拿起一本翻看,刚想说什么,刘艺菲却先开口了:“老板,这书边角都不怎么毛糙,看起来挺新的。而且这画跟我家新印的《芥子园》画册上的差不多呢?”
摊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尴尬地干笑两声:“咳咳……高仿!高仿!但画工细致啊!便宜,五十块您拿走!”
汪言忍不住笑了,拍拍刘艺菲的头:“眼光不错。”刘艺菲得意地皱了皱鼻子,拉着汪言离开了摊位。
离开喧嚣鼎沸、尘土飞扬的潘家园,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驶过充满生活气息的胡同,穿过繁华的街市,最终停在了东城区国子监街一处庄严肃穆、古木参天的院落前。这里与潘家园的市井喧闹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国子监?” 刘艺菲下车,仰望着朱漆大门上方那块巨大的、饱经风霜的匾额,上面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是古代皇帝读书的地方吗?” 她好奇地问。
“是古代的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 汪言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迈过高高的门槛,步入这片沉淀了数百年文脉的圣地。一进门,一股沉静、肃穆、带着松柏清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瞬间涤荡了外界的浮躁。
参天的古柏虬枝盘结,浓荫蔽日,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上。甬道两旁矗立着历经岁月洗礼、碑文斑驳的石碑,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沧桑。穿着中式长衫的工作人员步履从容,更添几分古意。
他们沿着中轴线前行,穿过“集贤门”、“太学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气势恢宏、造型独特的圆形大殿——辟雍,矗立在宽阔的方形水池中央。汉白玉的栏杆环绕着碧波粼粼的池水,四座精巧的石桥如同玉带般将大殿与陆地相连。整座建筑黄瓦红柱,重檐攒尖顶,在蓝天下显得庄严而神圣。
“哇……好大!好漂亮!” 刘艺菲站在池边,仰望着这座独一无二的建筑,被它的气魄深深震撼,“它为什么建在水中间呀?像个小岛!”
“这叫‘辟雍’,” 汪言的声音在这庄重的环境中也下意识地放轻放缓,带着一种对历史的敬意,“是古代皇帝讲学的地方。‘辟’通‘璧’,象征着天圆地方的玉璧,‘雍’是水环绕的意思。建在水中央,取‘教化流行,如水流不息’之意。只有皇帝本人驾临讲学,或者新科状元、榜眼、探花来此谢恩时,才会启用。”
他们走上石桥,步入辟雍大殿。殿内空间高敞,巨大的蟠龙藻井精美绝伦,中央高台便是昔日皇帝讲学的御座所在。刘艺菲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仰头看着那威严的藻井,仿佛能听到历史的回音,感受到当年帝王讲学、群臣聆听的盛大场面,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小脸上满是敬畏。
离开辟雍,汪言带着刘艺菲走向国子监内另一处重要的所在——琉璃牌坊下的“鳌头”处。这里相对僻静,一块雕刻着巨大鳌鱼头部的青石卧碑静静地躺在地上,鳌头昂首向天,造型古朴有力。
“茜茜,看这个。” 汪言指着那石雕的鳌头。
“这是……一条大鱼的头?” 刘艺菲蹲下身,好奇地摸了摸那冰凉光滑的石刻。
“这是鳌头。” 汪言解释道,声音温和而清晰,“在古代的神话传说里,鳌是海中巨龟,力大无穷,能背负仙山。而在我们中国的科举制度里,‘独占鳌头’可是了不得的成就。” 他顿了顿,看刘艺菲听得认真,便继续深入浅出地讲解起来。
“科举,就像古代全国最大、最难的考试选拔制度。读书人想当官,为国家做事,就得一层层考上去。最开始是童试,在县里、府里考,考上了叫‘秀才’;
然后是乡试,在省城考,三年一次,考中了叫‘举人’,那就很厉害了;再往后是会试,在京城考,全国的举人来比试,考中了叫‘贡士’;
最后是最高级别的殿试,在金銮殿上,由皇帝亲自出题主考!所有贡士都要参加。” 汪言的声音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节奏感。
“那……状元就是殿试考第一名的?” 刘艺菲聪明地接道。
“没错。” 汪言赞许地点头,指着地上的鳌头石雕,“殿试结束后,皇帝会亲自宣布名次。最荣耀的时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