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没再多待,他知道苏晚需要时间消化,也知道自己该回去处理和姐姐的事。临走前,他把那本顾城诗集留在了桌上,扉页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等我回来,带你去看北方的雪。”
苏晚看着那张纸条,指尖抚过字迹里熟悉的执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泡得发软。她走到窗边,看着林砚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手里还攥着那本被他翻得卷边的《小王子》,银杏叶的干枯纹路硌着掌心,却带来一种奇异的安稳。
第二天,画廊照常开门。老板娘看到她,笑着打趣:“林先生又走了?看你这气色,不像生闷气的样子啊。”
苏晚低头擦着画框,耳尖有点热:“他回去处理点事,过段时间……还会来。”
“那就好。”老板娘递过来一碗刚煮好的绿豆汤,“年轻人嘛,哪有过不去的坎。当年我跟你叔,吵得差点把家拆了,现在不还是照样过。”
苏晚接过绿豆汤,温热的瓷碗熨贴着手心。她想起林砚昨晚的话,想起他眼里的坚定,突然觉得那些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墙,好像开始松动了。
下午,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苏晚心里一紧,怕母亲的病又出了状况,赶紧接起。
“晚晚,你王阿姨刚才来电话,说她儿子婚礼那天,你林砚……也会来?”母亲的声音里带着点试探。
苏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下周老家那场婚礼。她之前答应了母亲回去,却没告诉林砚。
“他……可能会去吧。”苏晚含糊地说。
“你们……”母亲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些,“晚晚,妈知道当年是我拖累了你。如果……如果你们还有可能,别像妈一样,老了才后悔。”
母亲很少说这样的话。当年她病倒,苏晚放弃保研去南方打工,母亲一直觉得愧疚。这些年看着女儿一个人撑着,她比谁都心疼。
“妈,您别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苏晚的声音有些哽咽。
挂了电话,苏晚坐在画架前,看着那幅未完成的雪景。北方的雪,母亲的话,林砚的承诺,像碎片一样在脑海里拼凑,渐渐清晰成一个轮廓。
也许,她真的该回去看看了。不只是为了参加婚礼,更是为了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一周后,苏晚锁了画廊的门,买了回老家的车票。临行前,林砚发来消息:“我已经跟姐姐谈好了,她不会再干涉我们。婚礼那天,我去车站接你。”
苏晚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上扬,回了个“好”。
北方的秋天比南方冷得多,下了火车,苏晚裹紧了外套,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里钻。出站口,她一眼就看到了林砚。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站在人群里,挺拔得像棵松。
看到她,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把向日葵递给她:“知道你喜欢阳光的颜色。”
向日葵的金黄在萧瑟的秋风里格外亮眼,苏晚接过花,指尖触到他带着暖意的手,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冷不冷?”林砚替她拢了拢围巾,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脸颊,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还好。”苏晚低下头,掩饰着发烫的脸颊。
婚礼定在周末,还有两天时间。林砚带苏晚回了她以前住的老小区。楼道还是老样子,墙皮剥落,楼梯吱呀作响,只是门口多了个快递柜,透着点时代的痕迹。
打开尘封的家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阳光透过老式木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墙上还贴着苏晚大学时画的画,边角已经泛黄卷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