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试图打听过。问拉杰,他只是摇头,用生硬的英语说:“陈太太,可怜人,别惹她。” 问楼里偶尔碰面的其他住户,不是眼神怪异地看着我,就是匆匆摆手躲开。好像这栋楼,乃至这条巷子,都对这老太太和她那失踪的儿子讳莫如深。
恐惧渐渐被一种麻木的好奇取代。
我甚至习惯了在深夜,躲在窗帘后,窥视那个固执的身影。
她的背影佝偻,仿佛被漫长的岁月和等待压弯了腰。
有时,她会低声啜泣,那哭声比呼唤更让人难受。
直到第七天。
那天雨下得极大,砸在阳台的铁皮棚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我本以为这么大的雨,老太太不会出来了。
可临近午夜,那呼唤声竟然又穿透雨幕响了起来,只是比平日更显嘶哑和急切。
“阿明——回来哦——雨大,快回家——”
我正对着电脑赶一篇报告,听到这声音,心头莫名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来。
就在这时,“叩、叩、叩”,敲门声响了。
很轻,很有节奏,但在这种天气,这个时间点,显得格外碜人。
我浑身汗毛倒竖,僵在原地。
“叩、叩、叩。” 又响了三声,不疾不徐。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外面站着隔壁的陈太太。
她离门极近,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猫眼里扭曲变形,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乎正死死地盯着猫眼内部。
她咧开嘴,露出所剩无几的、黄黑色的牙齿,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热气腾腾。
“后生家,”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开开门。”
理智告诉我绝不能开,但她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轻轻晃动着。
老式的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许是连日的疲惫和恐惧达到了顶点,反而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咔哒一声,拧开了门锁。
门开了一条缝,湿冷的风裹挟着更浓的腥气灌进来。
陈太太把那个粗瓷碗递到我面前,脸上是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像是混合了哀伤、慈爱,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狂热。
“阿明回来了,”她低声说,眼睛亮得吓人,“我煮了肉汤,请你吃。沾沾喜气。”
碗里是深褐色的汤汁,漂浮着几块炖得烂熟的肉和一些不知名的根茎,香气浓郁,但那股香气底下,似乎隐隐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腥臊。
我胃里一阵翻腾,想拒绝。
“喝。”老太太的语气陡然变得强硬,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喝了,就好了。”
她的手枯瘦如柴,却稳稳地举着碗,不容退缩。
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我看着她身后漆黑空旷的走廊,听着窗外凄厉的风雨声,鬼使神差地,接过了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