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他其实……还是个雏儿吧?
可是……想到事务所里那个容貌惊人的美少女杰西卡。还有那个据说是他们大学时期英语系系花、连周铎都念念不忘的梦中情人黎非……据说也等了这个家伙很多年。
身边明明环绕着这样级别的美人,甚至同住一个屋檐下,竟然什么都没发生?这到底是纯情呢,还是愚蠢?
陈默第一次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又过了几轮。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开始占据上风,导致陈默几人之间的配合频频失手。张夏终于又重新掌握了话语权。
陈默已经认命的准备伸手去拿酒瓶。却看见张夏转过头,目光投向旁边已经有些眼神迷离的周铎。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认真:
“真心话……周铎。”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周铎有些涣散的眼睛,“作为曾经最要好的兄弟,失联了七年,你有没有恨过我?”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竟然……在被灌了这么多酒之后,还没有忘记今天这场“酒局”最初的目的。
周铎一愣,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而粘稠。他茫然的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理解张夏的问题。此时的他,虽然没有像张夏那样被重点“照顾”,但按照规则,只要没赢就得罚酒,几轮下来,他也喝了不少,眼神已经开始飘忽,舌头也有些打结。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大脑仿佛在粘稠的酒精里艰难跋涉,终于捞起了一些记忆的碎片。他咧了咧嘴,想笑,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说真的,张夏……”他声音含糊,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他用力摇了摇头,“一直以来,我都只是,羡慕你……”
“张夏,你不知道……”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前方喧嚣的舞池,“那时候,你画画那么厉害……大家都围着你转,夸你是天才……”
他自嘲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而我呢,就是个戴眼镜的死胖子,画啥啥不像,还老被老师骂……”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似乎刺激了他的记忆:“大三那次写生比赛,你记得不?就在学校后山那个湖边上……”
“你往那一坐,铅笔……刚在纸上画了个山尖的轮廓,李老师就……就凑过来了,声音大得,全班都听见……‘张夏这线条,是活的!’”
他咧了咧嘴,笑容苦涩:“我跟你隔了两米远,画了几朵荷花……涂了一下午!花瓣都……都叠在一块儿了,李老师走过来,扫了一眼就皱眉头……‘周铎,你这荷花是……是泡发了?还是跟你一样,胖得没边了?’”
“那时候我胖啊……胖得画室那破折叠椅都塞不下!每次上课都得……提前半小时去,抢最角落的位置,就怕……怕挡着别人。所以我真的很自卑……但是人就是这样,越自卑,越倒霉……有次上课睡着了,头直接栽进颜料盘里,满脸都是蓝色,跟他妈阿凡达似的……那次全校都他妈认识我了,连食堂阿姨打饭都问我‘今天还画蓝脸不?”
“所以……我一直憋着一口气,就想证明我也不差……我也很厉害。所以,毕业后,我揣着……揣着那本作品集,跑遍了半个城的画廊……”
“有次去一家看着挺牛逼的大画廊,那老板……看都没看我的画,就指着我说:‘我们要的是画家,不是吃播……你这体型,站门口当吉祥物还差不多!’”
“还有一次,我在美术馆门口蹲了三天……就为了给那个刚从法国回来的着名画家递我的画稿,他接过来……看都没看,直接……扔旁边垃圾桶里了!还说……‘你这水平,回家卖煎饼都比画画强。’”
“最惨的是,第一年的冬天……”周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酒杯,“租的地下室,没暖气……窗户还漏风。晚上冷得根本睡不着……我就把那些没人要的画稿,一层一层铺在身上当被子,早上起来……稿纸全冻硬了,揭都揭不开……哈哈。”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里混杂着不甘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后来总算能靠画点行画,挣点钱了……为了改风格,我把以前那些画全烧了!每天练到手指肿得跟萝卜似的……”
“我就是想证明……”周铎的声音陡然拔高,通红的眼睛盯着张夏,“当年那个被人当笑话的胖子!那个画荷花像泡发的死胖子!他站起来了,他画出来了……他一点都不比他那个天才室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