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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短暂温馨(2 / 2)

这话提醒了众人。破阵之战,萧少峰为掩护韩书澜,肩胛被风雨欲来的暗器划伤;赵青山力撼守墓傀儡,背上添了几道爪痕;徐楠亦更是以心头血为引,胸前伤口虽经江怀柔紧急处理,仍需仔细包扎。而江怀柔自己,也耗神过度。

最终,分工自然形成。韩书澜起身去了厨房,她虽也疲惫,但玄门心法自有调息之妙,行动尚算自如。萧少峰本想跟上帮忙,却被韩书澜一个眼神制止,示意他留下治伤。

江怀柔强撑着起身,先为徐楠亦检查胸前的伤口。她解开染血的布条,看到那道以特殊手法划开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皮肉翻卷,看着仍有些骇人。她仔细清理、上药、重新包扎,动作轻柔熟练。

“徐少侠,伤口愈合尚可,但元气大损,近期切不可再动武,需静心调养。”江怀柔温声叮嘱。

徐楠亦默默点头,目光始终落在怀中的岑雨柔身上。

岑雨柔看着他胸前的伤,眼圈微红,伸出微颤的手,轻轻抚上纱布边缘,声音哽咽:“傻子……”

徐楠亦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声道:“值得。”只要能换回她,莫说一滴心头血,便是要他性命,他亦无悔。

接着,江怀柔又为赵青山和萧少峰处理了外伤。赵青山的伤多在皮肉,他体魄强健,倒不甚在意。萧少峰的伤口较深,需要缝合。江怀柔拿出针线,看向萧少峰。

萧少峰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有劳。”

缝合的过程,他甚至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那针尖刺穿的不是他的皮肉。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在厨房与堂屋间忙碌的韩书澜的身影。看着她熟练地生火、烧水、热饭,看着她偶尔抬手擦拭额角的细汗,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平静感充盈着他的心胸。这寻常的烟火气,比任何宫殿楼阁、权势富贵,都更令他心安。

不多时,韩书澜便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虽只是简单的米粥、蒸饼、几样酱菜和一小盆炖肉,香气却勾得人食指大动。赵青山第一个端起海碗,唏哩呼噜喝了大半碗粥,又抓起一张蒸饼,夹了大块炖肉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赞道:“好吃!阿澜姑娘手艺真好!”

萧少峰吃得慢条斯理,举止间依旧带着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但他用餐的速度并不慢,显然也是饿极了。他时不时将炖肉中精瘦的部分夹到韩书澜碗里,动作自然。

徐楠亦小心地将岑雨柔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粥。岑雨柔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但看到徐楠亦那认真专注,仿佛在完成什么重大使命般的表情,便乖乖张口。粥水温热,顺着食道滑下,暖了她的胃,更暖了她的心。

饭后,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江怀柔体力不支,被赵青山半扶半抱地送回房休息。徐楠亦也将昏昏欲睡的岑雨柔抱进客房,小心安置。

院子里,只剩下萧少峰与韩书澜。

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院中的景物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萧少峰搬了两张竹椅放在屋檐下,与韩书澜并肩坐下。

他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未受伤的那侧肩头。韩书澜没有抗拒,顺从地倚靠过去,闭上了眼睛。他的体温,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草药与血腥气的独特味道,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书澜。”他低声唤她,不再是疏离的“阿澜”,也不是客气的“韩姑娘”,而是烙刻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名字。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对不起。”他声音沉郁,带着压抑的痛苦,“当年,是我无能,未能护你周全……”

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按上了他的唇,阻止了他后续的话语。韩书澜睁开眼,仰头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坚定:“少峰,不必再说。那非你之过。若非如此金蝉脱壳,我们未必能摆脱朝廷鹰犬的追捕,更未必能引出云遮半这条深藏的大鱼。只是……苦了你。”

她想起他对着玉簪出神的模样,想起他初见她时那冰冷掩饰下的震动与痛楚,心中便一阵抽痛。她假死脱身,是迫不得已的布局,却让他独自承受了数年锥心之痛。

萧少峰握住她按在自己唇上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深深地看着她:“再多的苦,能换得此刻,都值得。”他顿了顿,问道,“你的易容术和内力心法……”

“是师父的安排。”韩书澜解释道,“我韩家祖上确与玄门有渊,家中遭难前,父亲便将我送至外祖家,实则暗中拜入玄门。宫变之前,师父已窥得天机,知我有一死劫,便授我假死龟息之术与易容之法,并让我改修更适合隐匿和疗伤的‘长春诀’。那支玉簪,便是触发龟息之术的媒介,也是师父后来寻到我,助我苏醒的信物。”

原来如此。萧少峰心中长久以来的疑团终于解开。他叹息一声,将她搂得更紧:“苦了你了。”独自一人,背负着秘密,易容改名,漂泊江湖。

“都过去了。”韩书澜将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好。”萧少峰承诺,下颌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天上地下,碧落黄泉,再无分离。”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暮色四合,星子开始在天幕上闪烁。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夏虫的鸣叫和彼此交融的呼吸声。

赵青山从屋里出来,看到檐下相依相偎的身影,放轻了脚步,脸上露出憨厚而欣慰的笑容。他转身去厨房烧了热水,给客房里的徐楠亦和岑雨柔送去,又给萧少峰和韩书澜留了一壶在灶上温着,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回了主屋,守在熟睡的江怀柔床边。

这一夜,青山镇的这个小院落,格外的宁静。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厮杀争斗,只有历经生死磨难后,疲惫却安然的沉睡,以及失散的爱人终于重逢后,那紧紧交握、再也不愿放开的手。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温柔地笼罩着这片暂时获得安宁的土地,也笼罩着这几颗终于得以短暂依靠、互相取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