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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知我·千秋(2 / 2)

因为有些爱,有些懂得,从来不需要被记住,只需要在时光里,永远流传。

暮色四合时,艾言知推开木屋的门。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旧木桌,两把藤椅,墙角的书架上码着些泛黄的书册,大多是年永临当年看过的兵书,书页间偶尔夹着她随手写的短笺。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那柄断剑,剑鞘早已磨得发亮,是永安战死时紧握的那柄,叶安明后来寻到了残骸,千里迢迢送到她手上。

她取下墙上的铜壶,往炉上添了些炭火。水沸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她沏了杯茶,水汽氤氲中,仿佛又看见那年在年府别院,他深夜来访,她也是这样沏了杯热茶,两人隔着氤氲的水汽,说着各自的抱负与无奈。

“你总说我沏的茶太淡,不如军中的烈酒过瘾。”她对着空荡的藤椅轻声说,指尖划过微凉的杯壁,“可你不知道,淡茶才经得起细品,就像有些话,要藏在心里慢慢说。”

窗外的风更紧了,卷着几片枯叶打在窗棂上。她起身关窗,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兰草上。那是白槿言留下的,她说兰草最是坚韧,纵在绝境也能扎根。白槿言走的那天,芦苇荡里的风也是这样烈,她挡在自己身前,最后看她的眼神,有担忧,有释然,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保重”。

如今这兰草每年春天都会抽出新芽,就像那些逝去的人,从未真正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她。

夜深时,艾言知从箱底翻出一件旧披风,是年永临的,上面还留着淡淡的硝烟味。她披在身上,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想起那年边关重逢,他把这件披风裹在她身上,说“北境风大,别冻着”。那时战火还未熄,他肩上的伤还在渗血,却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她。

她走到书架前,抽出最底层那本线装的诗集,里面夹着半支干枯的芦苇。那是茹梦送的,她说当年在芦苇荡里,白槿言最喜欢折芦苇编指环,说等天下太平了,要给艾言知编个最漂亮的。茹梦后来成了止花宫的掌事,每年都会派人送来北境的特产,却再没亲自来过,她们都懂,有些地方,承载了太多伤痛,不敢再踏足。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艾言知坐在藤椅上,摩挲着那半支芦苇,渐渐合上了眼。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城门外,她站在长亭下,看着他披甲上马,他回头望她,眼神里有不舍,有坚定,还有一句被风吹散的“等我回来”。

这一等,就是三十年。

第二天清晨,雪落了下来。细密的雪花覆盖了荒原,也覆盖了那座孤坟,天地间一片素白。艾言知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坟前,碑上的七个字被雪覆盖,又被她轻轻拂去,露出清晰的刻痕。

“你看,下雪了。”她笑着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雪光,“我说过会来看你,没骗你吧。”

雪越下越大,落在她的发间、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她却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与孤坟相伴的石像。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山下的驿卒,送来了茹梦的信。信里说止花宫的孩子们都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说叶安明在江南种的茶丰收了,托人送了些来;说京都的新帝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

艾言知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折好,埋在坟前的雪地里。“你看,天下太平了,大家都好好的。”她轻声说,“只是……少了个知我的人。”

雪地里,那几张被风吹落的词稿早已被雪覆盖,却仿佛有声音从雪下传来,低低地,缓缓地,穿越了三十年的光阴——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歌声落在雪地里,落在木屋顶上,落在每一个被岁月温柔以待的角落。或许有一天,艾言知也会化作这北境的一抔土,与他,与那些逝去的人,永远相守在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过的土地上。

而那首《知我》,会像北境的风,年复一年地吹过荒原,告诉后来人,曾有一段深情,在烽火中绽放,在岁月里永恒。

(全文完)

_____简介做出稍微省略……

《知我》以“知我者谓我心忧”为魂,铺展一幅乱世中的深情悲歌。现代灵魂的孤女艾言知,于北境风雪夜救下将门之子年永临,命运的丝线自此缠绕。从破庙逃亡到京都暗流,两人在权谋倾轧与江湖诡谲中渐生情愫,却因家国责任与局势波谲而隐忍克制。

随着边关烽烟燃起,年永临奔赴沙场,艾言知则在后方周旋于各方势力——止花宫的冷傲、殇影阁的神秘、煞风派的狠戾,更有“砚”与“听”这对幕后推手搅动风云。白槿言的忠诚与过往、茹梦的成长与蜕变,叶安明、永安的死战护主,共同织就乱世群像。

山河动荡之际,叛乱席卷天下,年永临率孤军奋战,艾言知聚流民、联义军,两人相隔千里却心意相通。决战中,各派势力交锋,亲友接连陨落,白槿言、永安、茹梦等皆以命相护。“砚”与“听”的真容与图谋终现,年永临为护家国与挚爱,在终极对决中惨胜殒命,临终一句“幸得知我”道尽深情。

叛乱平息,艾言知拒绝封赏,携年永临骨灰归隐北境。多年后,华发老者静守孤坟,墓碑“知我者,年永临”与风中翻飞的《知我》词稿,见证这段烽火中相知相惜却终成绝响的爱恋,在千秋岁月里留下悲怆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