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向艾言知，眼神复杂：“艾姑娘，你以为我愿意看到年永临身陷险境吗？你以为我愿意看到白姑娘这样的忠魂陨落吗？但这就是代价。想要打破一个腐朽的旧世界，就必须有人牺牲。”
“牺牲？” 艾言知红了眼眶，“凭什么要让他们牺牲？凭什么要让你口中的‘干净天下’，用他们的鲜血来铺就？”
“因为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萧景渊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勇士之所以可敬，不在于他们不会死，而在于他们明知会死，却依然选择坚守。年永临坚守的是家国，白槿言坚守的是情义，他们的牺牲，会成为照亮前路的火把，而不是被遗忘的尘埃。”
他走到艾言知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艾姑娘，你不一样。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你有着我们没有的见识和智慧。你看清了这乱世的本质，也懂得如何去改变。年永临可以为这天下战死，但他无法为这天下建立新的秩序。而你，可以。”
艾言知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目光：“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 萧景渊一字一句道，“帮我在平定叛乱之后，建立一个真正清明的朝堂，制定真正利民的法度。帮我完成那些年永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到艾言知面前：“这是我母亲当年留下的证据，足以将所有参与宫变的人一网打尽。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待大局已定，我便将这封信交给你，由你亲手为那些枉死的忠魂正名。”
艾言知看着那封泛黄的信纸，指尖微微颤抖。她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它不仅能揭露十年前的真相，更能彻底清除朝中的毒瘤。可这背后，是萧景渊的野心，是无数人的牺牲，是她和年永临之间那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的未来。
就在这时，帐帘再次被掀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那人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身形纤细，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睛。
是“听”。
“砚，时候差不多了。” “听”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听起来像是个年轻女子。
萧景渊点了点头，没有回头：“我知道。”
“听”的目光落在艾言知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转向萧景渊，轻声道：“她……”
“让她自己做决定。” 萧景渊打断她的话，目光依然停留在艾言知脸上，“艾姑娘，我不会逼你。但你要想清楚，这不仅是为了年永临，为了白姑娘，更是为了这天下苍生。”
艾言知看着萧景渊，又看了看“听”，心中乱如麻。她想起年永临在信中写下的“愿天下无战，百姓安康”，想起白槿言临终前说的“姑娘要好好活着，看这乱世终结”，想起茹梦红肿的双眼，想起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萧景渊：“我可以帮你。但我有条件。”
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说。”
“第一，平定叛乱后，必须善待年家军的将士，不得株连任何无辜之人。”
“我答应你。”
“第二，彻查所有冤案，为所有枉死的忠良正名，包括年家可能遭遇的构陷。”
“我答应你。”
“第三，” 艾言知的目光转向“听”，“我要知道她的身份。”
萧景渊和“听”对视一眼，“听”犹豫了一下，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黑布。
当那张脸出现在艾言知面前时，她再次愣住了。那是一张极为清秀的面容，眉眼间竟与萧景渊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稚嫩些，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
“她叫萧景玥，是我的妹妹。” 萧景渊轻声道，“当年宫变时，她才六岁，被母亲的侍女偷偷带出宫，送到了七绝门，拜孤独在峰为师。这些年，她一直隐在暗处，帮我传递消息，探查情报。”
艾言知恍然大悟。难怪“听”的轻功如此卓绝，难怪她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原来她不仅是“砚”的得力助手，更是他的亲妹妹，七绝门的弟子。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 萧景渊问道。
艾言知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答应与你合作。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
“我要亲手为年永临扫清前路的障碍。”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我都会陪他走到最后。”
萧景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好。”
帐外的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军帐内，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照亮了三人各异的神情。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合作，在这一刻悄然达成。而艾言知知道，从她点头的那一刻起，她和年永临的命运，便已与这动荡的山河紧紧缠绕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决战的号角，即将吹响。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