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血狱魔尊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际,无名神魔才缓缓转过身,望向远方。
在那里,几道不同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其中有属于人族的坚韧,有属于妖族的清冷,有属于魔族的桀骜,还有一种带着天机变幻的玄妙……
显然,刚才那一战的波动,已经惊动了更多的人。
无名神魔的目光在远方的天际扫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随即再次低下头,凝视着脚下的焦土,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只有那根短杖残留的混沌气息,还在他的指尖微微流转,诉说着刚才那惊鸿一瞥的交锋,以及这太古洪荒之中,即将因他而起的更大风暴。
远方的地平线上,几道身影正快速接近,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座山巅上的孤独身影,以及那片刚刚经历过恐怖碰撞的战场遗迹。
一场更大的风云,正在悄然酝酿。
南宫情柔扶着一位断了腿的老者,艰难地在废墟中跋涉。她望着远处山巅那道孤影,心头五味杂陈。方才那惊天动地的碰撞余波,险些将她所在的临时避难所掀翻,若非她拼死催动灵光绫护住众人,恐怕此刻早已化作肉泥。
“情柔姑娘,那……那就是传闻中的无名神魔?”老者颤声问道,眼中满是惊惧。方才血狱魔尊的血色剑气扫过时,他亲眼见隔壁帐篷的一家三口瞬间被绞成血雾,那等恐怖,足以让任何人铭记终生。
南宫情柔轻轻点头,指尖灵光微闪,落在老者断腿处,温润的光晕让老者痛苦稍减。“是他。”她声音很轻,“但他……似乎并未想过伤及无辜。”
话音未落,一道冰寒刺骨的气息自北方席卷而来。白劫莲情踏着冰莲虚影,落在不远处的断墙上,冰蓝色的裙摆随风飘动,宛如冰雪雕琢的圣女。她目光紧锁山巅的无名神魔,又扫过南宫情柔,眉峰微蹙。
“人族修士,此地凶险,还不速速离去?”白劫莲情的声音带着几分疏离,她对人族向来无甚好感,但若非刚才无名神魔那一击拦下血狱魔尊,她此刻或许已被卷入战局。
南宫情柔抬头看她,不卑不亢道:“废墟之中尚有伤员,我不能走。”
白劫莲情冷哼一声,正欲再说些什么,地面忽然剧烈震颤。南天亦峰手持长剑,从烟尘中疾冲而出,身后还跟着几名天剑阁弟子,个个带伤,却依旧挺直脊梁。
“莲情圣女!”南天亦峰长剑拄地,喘着粗气道,“方才那股魔气……是血狱魔尊?”他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血腥魔煞,脸色凝重如铁。
白劫莲情点头:“他败了,被无名神魔击退。”
“败了?”南天亦峰瞳孔骤缩。血狱魔尊成名万年,修为深不可测,竟会败给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存在?他看向山巅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既有警惕,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
就在此时,一阵桀骜的狂笑自东方传来。封月败天踏着魔焰,手持败月钩落在众人面前,猩红的魔纹在她手臂上流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痛快!真是痛快!血狱那废物也有今天,这无名神魔,倒是个像样的对手!”
她的目光在南宫情柔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白劫莲情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妖族圣女?要不要跟我联手,去会会那家伙?”
白劫莲情眼神一冷,冰莲异火在掌心跳跃:“魔女休得放肆!”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一道清越的女声突然响起:“诸位稍安勿躁,此时动手,岂不正中他人下怀?”
慕容情轩手持天衍罗盘,缓步从阵法光幕中走出,罗盘上的指针正围着山巅方向疯狂旋转。她望着那道孤影,轻声道:“幽冥教的眼线,怕是已经把这里的动静传回总坛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幽冥教行事诡秘,最擅挑拨离间,若此刻内讧,后果不堪设想。
南天亦峰收起长剑,沉声道:“慕容仙子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查明无名神魔的来历,以及血狱魔尊为何会突然在此现身。”
南宫情柔轻抚灵光绫,低声道:“他刚才……似乎看了我一眼。”她想起方才危急关头,无名神魔那短暂的停顿,心头泛起一丝异样。
白劫莲情皱眉:“不过是随手为之,人族女子,莫要自作多情。”
封月败天嗤笑一声:“管他看谁,只要够强,便是我封月败天的猎物!”
五人各怀心思,却都默契地没有再动手。山巅之上,无名神魔仿佛并未察觉下方的暗流,只是静静伫立。孤独无伤隐在阴影里,目光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任何靠近的生灵,都会被他无声无息地清除。
远方的云层中,玄机子把玩着无定算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他看着下方汇聚的五人,又瞥了眼山巅的孤影,算筹轻敲掌心:“变数,变数啊……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信息便顺着风,传向了九幽深处。
而此刻的幽冥教总坛,幽冥教主正透过水镜看着荒原上的一切。他抚摸着手中的黑色骨笛,骨笛上雕刻的天魔言劫符文隐隐发光。
“无名神魔……天地枷锁……”他低语着,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看来,太古的传说,并非虚言。”
水镜中,无名神魔的身影忽然动了。他缓缓抬起手,掌心的混沌光晕再次亮起,这一次,并非为了战斗,而是轻轻按在了脚下的焦土上。
刹那间,金色的法则链条从地底涌出,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所过之处,龟裂的大地竟开始缓缓愈合,焦黑的草木抽出嫩芽。
下方的五人皆是一惊。南宫情柔喃喃道:“这是……生命的气息?”
白劫莲情瞳孔微缩:“不可能……那等力量,怎会滋养生灵?”
南天亦峰握紧长剑,心中的戒备稍稍松动。慕容情轩看着罗盘上突然稳定下来的指针,若有所思。封月败天则舔了舔嘴唇,眼中战意更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山巅之上,无名神魔收回手,混沌光晕散去。他低头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土地,眼神依旧空洞,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孤独无伤走上前,低声道:“主人,幽冥教的眼线,已清理干净。”
无名神魔没有回应,只是转身,朝着更西的方向走去。那里,是传说中封印着太古秘辛的混沌碑林。
孤独无伤默默跟上。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身后逐渐恢复生机的荒原,以及面面相觑的五人。
南宫情柔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握紧了灵光绫:“我要跟上去。”
南天亦峰皱眉:“太危险了!”
“总要有人知道真相。”南宫情柔语气坚定,“他并非传言中那般嗜杀,或许……他是来终结这乱世的。”
白劫莲情冷哼一声,却也迈开脚步:“本圣女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封月败天大笑一声,紧随其后:“等等我!这么热闹的事,怎能少了我?”
南天亦峰与慕容情轩对视一眼,皆是无奈。最终,南天亦峰长剑一挥:“天剑阁弟子,随我护法!”
慕容情轩转动罗盘,轻声道:“此去西行,变数丛生,诸位……多加小心。”
五人一行,朝着无名神魔离去的方向追去。荒原上,风沙再起,却掩盖不住那悄然萌发的新绿,以及即将席卷整个太古洪荒的,更大的风暴。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幽冥教主的骨笛轻轻吹响,天魔言劫的诅咒,已开始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