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角落的照片里，穿白大褂的林夫人正抱着女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而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左眼下没有泪痣，却有着和刚才那个怪物最后定格时一模一样的脸。
“他是林氏的创始人。”陈律师的钳制松了些，电子眼里闪过混乱的代码，“也是……你的生物学父亲。”
琴如知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起林骁曾开玩笑说她和林家没有血缘关系，想起陈律师总在她生病时偷偷采集血液样本，想起密室里那些和她基因匹配的器官——原来她不是穿越者，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疯狂计划的一部分。
“林夫人是你的姑姑。”陈律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当年她为了保护你，才对外宣称你是她远房亲戚的孩子，把你送到另一个时空抚养。所谓的穿越，只是她启动的空间转移程序。”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行。琴如知抬头，看见那枚被她藏起来的硬盘正从格栅间滑落，而硬盘下方，垂下来半条银色的锁链，链头的倒刺还沾着她的血。
陈律师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金属身体剧烈震颤起来。“他找到这里了。”他猛地推开琴如知，注射针管刺向自己的胸口，“启动净化程序，销毁所有……”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档案室的玻璃窗突然炸裂，一个身影破窗而入，右臂的位置缠着条银色锁链，锁链末端卷着块燃烧的木板，正是刚才在巷口倒下的那个“怪物”。
“别碰她！”他嘶吼着扑向陈律师，燃烧的木板狠狠砸在对方背上，火花四溅中，陈律师的金属骨架开始融化。
琴如知趁机爬向散落的照片，指尖刚触到那张林夫人抱着女婴的照片，就被一股巨力拽了起来。
“跟我走。”怪物的左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右臂的锁链还在燃烧，“林夫人留了艘船在码头，我们能离开这里。”
琴如知挣扎着回头，看见陈律师在火焰中缓缓跪下，融化的金属液里，露出块嵌在胸腔里的芯片，上面刻着三个字：护知者。
“他说的是真的吗？”她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是林氏创始人的女儿？那些实验体……都是用我的基因培育的？”
怪物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冲向档案室的后门。穿过走廊时，琴如知看见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着2023年4月17日——林骁的生日，也是她“穿越”过来的那天。
码头的风带着咸腥味，远处的灯塔在雾中闪烁。怪物把她塞进一艘快艇，转身去解缆绳时，琴如知注意到他的后颈有块新的皮肤，颜色比周围浅很多，形状像个被撕掉的标签。
“启动钥匙在你手里。”他弯腰靠近，猩红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脸，“林夫人说，只有你能启动这艘船。”
琴如知摸到口袋里的东西——不是钥匙，是那块从档案室带出来的芯片，“护知者”三个字被体温焐得温热。
快艇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琴如知抬头，看见雾中驶出艘巨大的货轮，船头的探照灯扫过水面，照亮了船身上的标志——林氏生物科技。
怪物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骨头生疼。“他们来抓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你的基因是唯一能稳定实验体的钥匙，他们不会放你走的。”
货轮上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子弹打在快艇周围，激起无数水花。琴如知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在流血，血珠滴落在芯片上，竟顺着那些细微的电路纹路渗了进去。
芯片突然发烫，快艇的引擎发出轰鸣。琴如知抬头，看见怪物正站在船尾，左臂高举着那块燃烧的木板，像在给货轮指引目标。
“记住0713。”他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左眼下的泪痣突然变得鲜红，像滴正在流淌的血，“去档案室找……”
枪声再次响起时，他直直地倒了下去，掉进冰冷的海水里，银色的锁链在浪中闪了一下，便彻底消失了。
快艇在引擎的驱动下自动驶离码头。琴如知趴在船舷边，看着货轮越来越远，雾中突然传来声悠长的汽笛，像某种信号。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芯片，上面的“护知者”三个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数字：0713-2023-0417。
这时，快艇的储物箱突然发出震动。琴如知打开箱子，看见里面放着个黑色的笔记本，封面上有朵烫金的牡丹花。
翻开第一页，是林骁的字迹：
“如果看到这个本子，说明计划失败了。别信任何人，包括‘我’。真正的钥匙在档案室b区第7排第13个铁盒里，里面有你妈妈的信。”
第二页贴着张照片，是个陌生女人抱着婴儿，背景是片樱花林。女人的左眼下，有颗淡淡的泪痣。
琴如知的手指抚过照片，突然注意到婴儿的襁褓里露出半块玉佩，形状像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和她从小戴到大的那块，一模一样。
快艇驶出雾区时，天边泛起鱼肚白。琴如知抬头，看见前方的海面上漂着个东西，随着波浪起伏。
是个灰色的毛衣袖子，袖口处绣着朵小小的牡丹花，针脚歪歪扭扭，像林骁的手艺。
她突然想起怪物最后那句话——“记住0713”。那不仅是林父的警号，是Lx-02的启动日期，还是……她戴了二十多年的玉佩编号。
远处的货轮还在追赶，灯塔的光在浪尖跳跃。琴如知握紧那个黑色笔记本，突然调转了快艇的方向。
她要回去，回到警局档案室，找到那个b区第7排第13个铁盒。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林骁曾说过，他的第一个记忆片段，就是在档案室的铁盒里醒来，听见有人说：“0713号实验体，情感模块加载成功。”
而此刻，她手腕上的牡丹疤痕，正像活过来般发烫，在晨光中隐隐透出红光，像朵即将绽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