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苏禾躺在房间床上,难得没看书,睁着眼看着屋顶。
月光从窗户晒进来,在被单上洒了片银辉,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点初春的凉意,她却觉得浑身松快,连呼吸都比平时顺畅。
唇角不自觉地勾着,脑子里想着明天要带的东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另一边屋里,苏国栋和林婉秋脑子里全是苏禾说的那些话;苏雪柔想的是她应该会没事吧,只要答应苏禾的要求她还是以前那个她,苏禾离开了正好,苏家应该只有她一个女儿。
……
天刚蒙蒙亮,外面胡同里还没什么动静,苏禾起床。
她在苏家待了两年多,从 75 年冬天被接回来,到现在 78 年初,心思多半在读书上,压根没添置什么物件。
床单,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课本的边角磨出了毛边,顾淮安寄来的复习资料用绳子捆着,还有铅笔文具那些。
两个旧行李袋一装,屋子里就没什么属于 “苏禾” 的痕迹了。
林婉秋站在门口,手绞着围裙边,看着苏禾弯腰收拾的背影,眼眶一阵阵发紧。
昨晚她几乎没合眼,翻来覆去想:要是刚接这孩子回来时,别光顾着安抚雪柔,多照顾她些,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想离开?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堵得慌,看着苏禾装好行李。
去街道办的路上,林婉秋快走两步跟上苏禾,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袖子:“小禾,昨天妈话说重了些,跟你道歉行不?雪柔那边,我跟你爸肯定好好管她,以后不让她再惹你生气。
这户口…… 咱再想想?一家人哪能真断了往来,以后,咱们……”
苏禾的脚步没停,视线落在前面胡同口的老槐树上,语气平静:“不必了,该说的昨天都说完了,没什么好再想的。”
林婉秋看着她冷淡淡的侧脸,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只能跟着走,鞋底蹭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响。
她忽然想起苏禾刚回来那天,穿得单薄,冻得鼻尖通红,那时候,这孩子眼里就透着股生分,只是她那时候光顾着心疼雪柔,没当回事。
现在想挽回,晚了。
街道办的人也没多问,手续办得顺利。
工作人员把那页印着 “苏禾” 名字的户口递过来时,苏禾压在心里的沉郁一下子散了。
她放好户口本,拎起行李,准备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