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次数多了,大家也瞧出点不一样来。
比如顾团长收到信,会特意把信纸抽出来多看两眼;那些吃食,虽然大头依旧分下去了,但他自己留的那份,特别宝贝。
这天,又一个包裹送到团部,顾淮安刚在签收单上签字,参谋长李长生端着搪瓷缸子凑过来了。
李长生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胳膊,声音敞亮:“老顾,你家这侄女可真孝顺!隔三差五就寄东西来,比亲闺女还贴心!”
说着,他往顾淮安身边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语气也正经起来:“不过老顾,咱俩这么多年交情,我得跟你说句实在的。
那小姑娘是不错,聪明又肯干,可你这‘叔叔’当得也太周到了点,又是安排工作,又是找住处,现在人回去了,你还帮着找资料寄过去。”
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点担忧:“你也知道,现在团里上下多少眼睛瞅着咱呢。你是领导干部,她还是个学生娃娃,这分寸可得拿捏好。别到时候好心办坏事,让人抓了话柄,对你、对她都不好。”
李长生这话,半是玩笑半是提醒,没什么恶意。
可顾淮安听着,心里头却 “嗡” 了一声。
他捏着包裹的手顿了一下,脸上没显出来,只对李长生点了点头:“知道了,谢了。” 说完拿着包裹回了办公室。
拆开一看,油纸包里除了熟悉的牛肉干,还多了包乳白色的糖块,拆开能闻到松子香。
信纸还是那清秀的字迹,写着最近学德语的进展,语气比之前恭敬里多了点亲近,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顾团长,新试做的松仁糖,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顾淮安盯着那个笑脸,李长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你这‘叔叔’当得是不是太周到了”“注意分寸”。
他坐在椅子上,指尖捻着那包松仁糖,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翻了个个儿,那些平时没细想的事儿,这会儿全冒了出来。
他最近总爱往通讯室多瞅两眼,就盼着有没有她的信。
他甚至开始盼着她寄包裹,那些带着家常味儿的吃食。
还有上次遇袭时,他几乎是本能地把她护在身下,那种怕她出事的恐慌,根本不是 “长辈对后辈” 该有的……
这些平时被他压在心底的细节,这会儿全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再也没法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