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今天最怕的,不是系统被干扰。”她声音很轻,“是怕你也会觉得……我离不开别人扶。”
沈墨渊放下筷子,认真看她,“我只觉得,你敢往后倒,是因为你知道有人会接。这不叫依赖,这叫信任。而信任,是最难练出来的动作。”
她眼眶忽然有点热。
“所以别怀疑自己。”他伸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发顶,“你摔过,爬起来过,也自己完成过整支舞。这些事不会因为别人搞点小动作就变成假的。你跳的每一秒,都是真的。”
她吸了吸鼻子,低头喝汤,热气模糊了视线。
“明天……真去屋顶?”
“太阳下山就去。”他掏出手机看时间,“现在才九点四十,回去还能睡四个小时。你要是困,我背你上楼。”
“谁要你背。”
“那我自己走了啊。”他起身,故意把外套搭在肩上,“面钱你付。”
“你讲不讲理!”
“我不讲理很久了。”他笑,“不然怎么镇得住搞小动作的人。”
她气笑了,掏出手机扫码付款,追上去拍他后背,“你少来,刚才明明是你提议的!”
两人一路斗嘴回到楼前,电梯上到十七层,走廊灯亮着。
她站在自己房间门口,钥匙刚插进锁孔,又抽出来,“那个……明天几点集合?”
“六点半,天刚黑。”他说,“我带音响和垫子,你带舞鞋和胆子就行。”
“胆子我多的是。”她拧开门,“倒是你,别到时候嫌累。”
“我等着看你跳完新编那段。”他靠在墙边,“听说最后有个三周转加下腰,挺难的。”
“谁告诉你的?”
“林姐随口提过。”他笑,“她说你练了半个月,摔了二十多次。”
“她怎么什么都说!”
“因为大家都挺你。”他直起身,“早点睡,明天见。”
她点头,推门进去,又探出头,“喂。”
“嗯?”
“谢谢你……没让我一个人面对。”
他看着她,没说多余的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门关上后,他站在原地站了几秒,才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第二天傍晚,沈墨渊准时出现在天台门口,手里拎着音响、折叠垫和一大瓶水。天边还残留着橙红色的晚霞,风从高楼间穿过,带着初夏的暖意。
他刚铺好垫子,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姜悦兮穿着练功服,背着舞包,站在门口,发尾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开始了?”她问。
“等你很久了。”他按下音响开关,音乐缓缓响起。
她脱掉外套,赤脚踏上垫子,深吸一口气,摆好起始姿势。
第一个动作流畅展开,她的身影在渐暗的天色中划出一道弧线。
沈墨渊坐在角落的台阶上,静静看着。
她跳到第三节,那个曾被干扰过的衔接段,脚步一顿,身体微微倾斜——
他立刻站起身。
但她自己稳住了,旋转继续,没有摔倒。
一曲终了,她微微喘气,抬手擦汗。
“怎么样?”她问。
“比昨天强。”他说,“就是最后那个下腰,腰再压低两公分,镜头感就出来了。”
“你还懂镜头感?”
“我看过你上次比赛的录像,慢放十遍。”他走过去,递上水,“你每次眼神落点都差一点点,像是在找什么人。”
她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你在看的时候……会紧张吗?”
“会。”他坦然点头,“你跳到第七个八拍,我手心就出汗了。”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接下来是你最容易失误的地方。”他看着她,“而我不能上台帮你。”
她忽然笑了,“可你现在就在帮我。”
“我只是在场。”
“这就够了。”她把水瓶递回给他,“休息十分钟,再来一遍?”
“来十遍都行。”他重新坐下,“我坐这儿,就是你的背景音。”
她转身准备下一组动作,风吹起她的衣角。
他望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
远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像一片缓缓升起的星河。
她抬起手臂,音乐再次响起。
脚尖点地的瞬间,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他坐着的台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