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江的推算像盆冷水，浇灭了众人的冒进。阿龙攥着战术刀的指节泛白——他盯着宫殿紧闭的青铜门，喉结滚动：“是我大意了…要是贸然冲进去，兄弟们的血得流成河。”
陈云蹲在水池边，指尖蘸了点沸腾的硫磺水，凉丝丝的：“现在退，之前的牺牲全白费。”他抬头看向晨羽，声音放软，“晨羽，你和叶灵芳带一半人守在温泉口，封锁所有出口。阿龙，你带剩下的人埋伏在石柱后面——记住，没我的信号，不许开枪。”
晨羽攥着步枪的手在抖，她盯着陈云腰间的秦半两，声音里带着不甘：“陈顾问，我…我想帮你。”
“你留在外面，才是帮我。”陈云笑了笑，指节敲了敲石狮子的头顶，“这些活俑，需要有人盯着它们的动向。”
晨羽咬了咬唇，最终点头。她转身时，晨光照在她沾着硫磺的脸上，像块未干的玉。
陈云和白龙江猫着腰，绕过沸腾的水池。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白龙江刚要扶池边的岩石，手刚碰到墙面就被烫得缩回——岩石表面泛着暗红，像被火烧过的铁。
“这墙…能煮鸡蛋。”白龙江皱着眉，用袖口擦了擦手。
陈云没说话，他盯着水池里的清水——水面浮着细碎的硫磺结晶，水下清晰得能看见每一根水草。下一秒，他的呼吸顿住：“龙江，看池底。”
白龙江蹲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水池底部，铺着一层密密麻麻的人体骨架。头骨上的牙齿还沾着泥土，肋骨间缠着腐烂的布条，指骨攥着碎陶片。整个水池有两三百平，骨架堆得像座小山，有些骨头还保持着挣扎的姿态，手指抠进池底的岩石里。
“是献祭的人…”陈云的声音沉下来，“古格人用活人喂温泉，祈求神灵庇佑。”他摸了摸池边的石壁，指尖沾到些黏腻的东西——是干涸的血，颜色发黑，像凝固的沥青。
白龙江的胃里一阵翻腾。他抬头看向宫殿，金色的“巫教圣殿”四个字在阳光下刺眼：“这些人…都是给神灵的祭品？”
“不全是。”陈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的灰，“有些是守护圣殿的卫士，死后被封在这里。”他指了指水池边的石狮子，“看见那些人俑了吗？他们和池底的骨架，都是同一批。”
宫殿正面的拱门足有十米高，青铜门上铸着扭曲的巫师头像，獠牙外露，眼睛是两颗烧红的铜钉。门两边，六个持矛的人俑一字排开——他们穿着青铜铠甲，头盔上插着羽毛，手里的长矛泛着冷光。
“怎么进去？”白龙江背着狙击枪，贴在石狮子后面，“只要碰一下门，肯定被打成筛子。”
陈云绕到石狮子左侧，指尖划过石狮子的底座——赭石台基上刻着和石柱一样的符文。他从怀里掏出个铜铃，轻轻摇了摇——铃声像蜂鸣，钻进石狮子的耳朵。
“你爬上去。”陈云对白龙江说，“找好狙击点，等我信号。”
白龙江愣了愣，但还是照做。他像只灵巧的猴子，顺着石狮子的鬃毛爬上去，最终趴在狮子头顶，狙击枪的瞄准镜对准宫殿大门。
陈云退到石狮子后面，双手结印，嘴里念出低沉的咒语——不是苗疆的方言，是更古老的梵音，像从地底钻出来的：“o bhur bhuvah svah, tat savitur varenya…”
咒语刚落，石狮子前面的六个活俑突然动了。
他们的动作很慢，像生锈的机器——先是抬头，空洞的眼睛看向陈云，然后迈出左腿，右手的长矛微微倾斜，左手举盾护在胸前。他们的脚步踩在火山岩上，发出“咔嗒”的响，像在敲一面古老的鼓。
“走！”陈云喊了一声。
六个活俑同时向前，推开了沉重的青铜门。门轴发出“咿呀”的呻吟，像濒死的老人，门缝里漏出里面的黑暗，还有一丝血腥味。
“开火！”
宫殿里的武装分子反应很快，AK47的枪声瞬间炸响，子弹像暴雨一样打在活俑的盾牌上。金属碰撞声刺耳，盾牌被打得千疮百孔，碎片飞溅，但活俑没有停——他们继续迈步，长矛刺向面前的敌人。
最前面的武装分子是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兵，他瞪大眼睛，看着活俑的长矛刺穿自己的胸口——没有血，没有惨叫，活俑的手像铁钳一样，攥着他的心脏，继续往前走。
“上帝啊…”英国兵的尸体被活俑拖着，撞在其他士兵身上。有人尖叫，有人转身想跑，但更多的活俑涌进来，像潮水一样。
白龙江在石狮子顶上，狙击枪的枪口冒着烟。他一枪一个，打爆武装分子的脑袋，但活俑太多了——他们不怕疼，不怕死，像一群被编程的机器人，只知道往前冲。
“陈云！里面有多少人？”白龙江喊。
“至少五十个！”陈云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