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话音未落!
引擎的疯狂咆哮由远及近,如同地狱群兽同时挣开了铁链!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混合着尖锐的刹车嘶鸣狠狠撕裂了广场边缘的残存喧嚣!
吱嘎——!!!
十几道雪亮的车灯如同巨大的探照柱横扫而来!刺得人睁不开眼!数辆面包车、越野车带着疯狂的甩尾动作,刺鼻的橡胶糊味瞬间弥漫!横七竖八地插死了广场连接主干道的每一个出口和缺口!将这片小小的战场彻底围成孤岛!
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被巨石投入的鸟群!食客、摊主、看热闹的人纷纷抱头鼠窜,向着更远、更暗的街巷深处亡命奔逃!
陈小英被这突来的庞大阵势惊得浑身一僵。陈云反应如电,一把攥住她冰冷颤抖的手腕,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姑!进人群!快!”他用力将陈小英推向混乱但相对安全的奔逃人流缝隙。
陈小英嘴唇哆嗦,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陈远猛地点了下头!那双重新燃烧起战意的眼睛里是同样的决绝!她再不多言,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挤进了翻滚的人潮背影中。
车灯雪亮的光柱将战场核心照得如同白昼!
最前方五台豪车(宝马、奔驰、奥迪、凌志、丰田霸道)排开,如同狰狞的兽首!后面六辆白色面包车,车门上猩红的“沈氏集团”四个大字在强光下刺眼得如同凝固的血!车门同时“哗啦”洞开!
“立正——!”
一声粗暴的口令!如同重锤砸在混乱的噪音上!
一百多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提线木偶般,从面包车厢内鱼贯而出!动作迅速划一!脚下沉重的皮鞋砸在石砖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
统一的黑底短袖t恤!统一的黑工装裤!统一的圆寸平头!统一的白线帆布劳保手套!
连每人手中握着的、闪着冷光的加厚钢管和白蜡木棒球棍的握把姿势,都整齐划一!
这些人腰背挺直,眼神冷酷空洞,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同于街头混混的、经过长期纪律约束和暴力训练而形成的、如同铁块般的凝滞与危险!
杀气! 百余人凝聚而成的、毫不留情的冰冷杀气,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被车灯切割出的孤岛!气温骤降!
鸡哥那张鼻青脸肿、沾着油污的脸瞬间狂喜!他如同受伤的鬣狗找到了狮群,连滚带爬地冲到最前方那辆漆黑奔驰S600(虎头奔)旁,对着正从后座迈出一条腿的男人点头哈腰:
“三……三哥!您可算来了!兄弟我……”
“废物!”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混合着浓郁的粤普口音!刀疤脸男人刚探出半个身子,根本没看鸡哥,迎面就是一个势大力沉的耳光!
“啪!”
清脆响亮到令人牙酸!鸡哥被这一巴掌扇得原地陀螺般转了半圈,脸上才凝固的血痂瞬间崩裂!整个人被打懵了,捂着脸缩在车旁,半句话都不敢再吭。
那男人正是严老三!魁梧的身板裹在一件紧绷的名牌黑衬衫里,脖颈粗壮,后颈堆叠的肥肉如同野牛。左边脸颊那道蜈蚣般的紫红色刀疤,在强光下更显狰狞凶悍。他目光阴鸷地扫过满地呻吟的手下和孤立在强光下的陈云兄弟,浓眉拧成疙瘩。
一个小弟眼疾手快,从地上扶起一张翻倒、沾着酱汁的塑料椅,放在严老三身后:“三哥您消消气!”
严老三眼皮都不抬,一屁股坐下,大马金刀地叉开双腿,翘起二郎腿。黑皮鞋尖沾满了刚才地上溅起的油污。
他右手边,一个身材矮小精悍、眼神如鹰隼的寸头汉子(阿强),立刻从内袋掏出一支铝管装的高级雪茄,恭敬地递上。
左边那位如同小型肉山的巨汉保镖(黑熊),足有两米挂零,体重怕有三百多斤,穿特大号衬衫都绷得纽扣欲裂!他面无表情,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硕大的纯铜翻盖打火机,“噌”地一声打着火苗!火苗窜起足有半尺高!
严老三微微侧头,叼着雪茄凑向那跳动不定的巨大火焰——
呼——!
一声异响!火焰像是被无形的风助推了一下,猛地向上蹿起!瞬间就燎到了他蓬乱卷曲的浓密鬓角!接着是低垂的浓眉!
“啊——操!!!” 刺耳的、夹杂着痛楚与狂怒的惨嚎撕裂了寂静!
烧焦的毛发焦糊味瞬间冲淡了空气中的橡胶味和血腥气!
围观人群死寂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噗嗤”、“嗬嗬”的憋笑声!看着那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凶神瞬间顶着半边焦黑卷毛、眉毛几乎烧秃、脸上抹着一道道油污和焦黑痕迹的狼狈模样,不知谁第一个忍不住,终于发出一声清晰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
笑声仿佛会传染!
严老三的脸瞬间从焦黑涨成了猪肝紫!那已经不是凶狠,而是恼羞成怒到了极致的野兽表情!
“操你妈的傻大个!!”他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对着呆立旁边、手还举着打火机的巨汉保镖黑熊,拳打脚踢!厚重的拳头、坚硬的皮鞋,雨点般落在黑熊那如同花岗岩般厚实的胸膛和腿上!
“嘭!嘭!嘭!” 沉闷的肉响!
黑熊却纹丝不动,挨打的地方肌肉微微起伏,甚至没有晃动一下!那张布满横肉的、呆滞的脸上,竟然还挤出一丝讨好的、憨傻的笑容!仿佛在说:老板打得好!解气!
这幅滑稽又诡异的画面,让远处的憋笑声更大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却带着刻骨嘲讽的声音,穿透了混乱和笑声:
“啧啧啧!”陈云抱着臂,身体后仰靠在一张破桌子边缘,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还以为钻出来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没想到是只上蹿下跳还没整明白杂耍的野猴子!”
“哈哈哈哈!”陈远立刻爆发出更加夸张的大笑,指着严老三那头焦黑卷毛和光秃眉毛,笑得前仰后合,“哥!咱小时候不就爱钻山里逗猴子玩吗?开始还被它们追着挠!后来咋着?练了几天武,再去后山,那些猴精都乖乖捧着野果孝敬咱爷俩了!”
他猛地站直身体,活动着在刚才短暂冲突中再次被拉扯开伤口的肩膀,眼中跳跃着无比兴奋又疯狂的光芒:
“今天这只烧糊了毛的老猴子,架势挺足!咱哥俩再练练手?给它表演个花式逗猴?”
“我丢雷老母含家产!毛都未生齐嘅死靓仔!(粤语粗口,咒骂祖宗十八代!)” 严老三气得浑身发抖,那张本已焦黑的脸此刻涨成了酱紫色,每一块肌肉都在扭曲抽动!他这半辈子叱咤地下世界,何曾受过如此当众的奇耻大辱!
陈云看着陈远那张重新焕发出生猛张狂笑容的脸,眼神深处涌起一丝暖意:“怕吗?”声音很轻。
“有你在!”陈远握紧了手中那把从炉灶旁抄起来的、宽背厚脊、刃口翻卷却更显狰狞的斩骨开山刀!刀身血迹未干,映着他决绝无畏的脸,“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怕个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