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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与沈梦如的第一次邂逅(2 / 2)

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被拼命压抑的啜泣声,如同断线的珍珠,时断时续地飘了过来。

陈云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在巷口连接主街的石阶角落阴影里,一个穿着简朴白色棉布连衣裙的女孩蜷缩着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颜色陈旧、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四方型老木盒子。女孩将头埋在手臂和盒子之间,肩膀剧烈地、无声地颤抖着,那压抑不住的呜咽声正是从她蜷缩的身体里发出来的。她哭得是那样投入,那样无助,仿佛遭遇了天塌地陷般的巨大悲伤。阳光在她身边投下明暗交界线,却驱散不了她周身的阴霾与绝望。

街面上行人如织,脚步匆匆,繁华似锦。有人向这边瞥了一眼,很快又漠然地移开视线,没有人驻足,更无人询问。世态炎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这人世常态。

陈云看着这一幕,前世今生阅历形成的坚硬心防,在这一刻,却被这女孩那如同幼兽般的绝望哭声触动了一丝涟漪。他想起了前世初入社会时的艰难,也想起了家中为供他念书、生病也舍不得花钱看病的父母。一股莫名的恻隐之心,驱使他改变了方向。

他拎着箱子,忍着腿伤带来的不便,缓缓走到离女孩几步远的台阶处坐下,保持了礼貌的距离。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仿佛怕惊扰了她:

“姑娘,怎么了?坐在这哭也不是办法。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点忙?”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却温和的声音,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救命稻草!少女猛地一震,哭泣声戛然而止!她似乎很意外,带着强烈的警惕和期盼抬头看去。

当她抬起头,看清坐在旁边不远处的陈云时——

饶是陈云已见过沈梦如那般惊为天人的容颜,此刻心头依然禁不住猛然一跳!

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庞,有着一种与沈梦如截然不同的、惊心动魄的美!

沈梦如的美,是带着距离感的、高贵的、如同雪山之巅最纯净的雪莲,需要仰望。

而眼前这女孩的美,是不谙世事的、山间清泉旁不染纤尘的空谷幽兰!

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脸庞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精心雕琢,五官精致得不像话。哭过的眼睛如同水洗过的黑水晶,清澈见底,带着最原始的纯真和懵懂,没有一丝人世间的算计与阴霾。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湿润微颤。白皙的面颊上泪痕未干,如同花瓣沾染了清晨的露水。那股自然流露的怯弱、无助和楚楚动人的仪态,仿佛自带“请勿伤害”的天然屏障。她就像一张纯净无暇的白纸,尚未被命运的笔墨沾染过颜色。那份纯粹的纯真,反而让她在柔弱中生出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女孩看见陈云虽然衣着破旧,还带着伤(刚包扎的纱布很显眼),但他坐姿挺拔,眼神清澈坦荡,并没有街边混混或那种油腻中年人的腌臜感。尤其他的目光,虽然也带着惊艳,却只有纯粹的善意询问,并无任何猥琐或觊觎。这让她稍微放下了心防。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如同被抛弃的小猫,怯生生地问:“先生……你……你真的能帮我吗?” 随即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地将怀里那个又旧又脏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地递到陈云面前,动作间充满了不舍与最后一线希望:

“我……我这件家传的老古董……你要吗?我跑了整整十多家古玩店和典当行……” 她说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那些人……他们都说……说是假的,不值钱的!呜呜……可这明明是奶奶临终前才拿出来的传家宝啊……” 她一边诉说自己的遭遇,一边抬起那双泪眼婆娑、写满委屈与不解的美眸望向陈云,仿佛在问:他们为什么都说是假的?它明明是家里珍藏的东西!

陈云内心轻轻叹了口气。如此单纯!直接就把自己撞了南墙的经历和盘托出,在商场上简直如赤手空拳上战场,毫无议价能力。若这真是宝贝,对方压起价来简直易如反掌!

他接过那沉甸甸的木盒。入手便是极其厚重的包浆质感!年代感扑面而来!整个盒子表面都被一层由岁月、汗渍、油脂和尘土共同凝结而成的、厚实油亮的黑色“壳”所覆盖,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根本看不清木材的原貌,更分辨不出纹理或任何原有漆色的痕迹。如同在地下封存了千年出土的木乃伊。

他轻轻打开铜制的、同样被黑亮包浆裹住的小搭扣。

木盒里衬着褪色的、触感已经腐朽的蓝色锦缎(年代感十足)。锦缎之中,被柔软的黄色旧棉布紧紧包裹固定着一把紫砂壶。只一眼望去,陈云眉峰就不易察觉地微挑!

太新了!新得过分!

壶体线条古朴流畅,是一把经典的扁壶造型。壶身色泽光润,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近乎于现代工艺品的细腻光泽。壶身、壶盖、壶钮各处都干净整洁,毫无岁月侵蚀留下的摩挲痕迹或使用磨损。难怪那么多店铺打眼拒收——它看上去简直就像昨天刚刚从制壶师窑炉里捧出来的新品!与现代仿品的“贼光”唯一不同之处,在于那内敛的温润莹泽中,隐隐透着一股子……古意?

带着这份直觉,陈云的神色变得极为专注肃穆。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把看起来过分“崭新”的紫砂壶从固定的棉布托中取出,捧在掌心。动作轻柔得像在捧起一个沉睡千年的婴儿。

上手!

指尖触及壶身的刹那,那温润细腻、如同触摸上等羊脂玉的奇异手感猛地传来!这是经过特殊手法锤炼、窑火精控才能达到的顶级泥料质地!绝非凡品!

再看细部:壶体呈流畅的扁圆,短流(壶嘴)前端微微弯折上扬,线条极为考究。壶把弯曲成浑圆的环形,与壶身比例恰到好处。壶盖微隆,盖面上精心环刻了一道凸起的棱纹作为装饰,中心位置是一个造型雅致、同样呈扁圆状的小提钮,与壶身形状遥相呼应。底部稳稳承接着一圈低矮的圈足,保证了茶壶的平衡稳固。

陈云屏住呼吸,将壶小心翻转——

圈足底部正中,赫然刻着两行、共六个细若蚊足的楷书小字!

刻字是直接用工具在泥坯半干时以腕力阴刻进去,力道精准入微:

“甲辰秋月” 落款 “大彬”!

字迹工整挺拔,带着明朝文人特有的清雅书风,“时”字省去姓氏的习惯用法赫然在目!尤其那个“彬”字的收锋回笔,带着大彬作品特有的内敛风骨!绝非后世寻常匠人所能摹写其神韵!

明代制壶大师——时大彬的手笔!而且是其晚年技艺炉火纯青、臻于化境时创作的精品代表作之一!

陈云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前世他曾在佳士得拍场上亲眼见证过一件类似的时大彬精工扁壶(无具体年款),拍出过近千万的高价!时大彬的作品最为独特的,便是其选用经特殊古法沉腐炼制、绝无仅有的顶级紫砂泥料,加之其独特、无法复制的配土秘方和高超入神的窑火控制技艺!烧成后,胎体精纯如玉,异常紧密,表面如同涂抹了一层自然生成的保护釉膜!即使经历数百年岁月沧桑与使用摩挲,只要不被外力磕碰损毁,其表层那层微妙的莹润光泽与洁净感,便能长久保持如新!如同凝固了时光!

这也就是为何这把壶看起来如此“新”!这是时大彬作品最令人叹为观止、也最难被仿制的核心特征与独门防伪标记!非浸淫此道多年的顶级鉴师,绝难通过这种表象窥见其真正的价值内核!

“时大彬……大彬扁壶……壶中神品!” 陈云在心底低呼。前世对这件“新若处子”的扁壶的印象瞬间清晰起来!

他强自压下心头激荡,抬头,望向那个正用希冀又忐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的绝美少女。她那张因泪水洗涤更加纯净无暇的脸庞,让人心生怜惜。

“姑娘,” 陈云的声音放得更加温和,“能告诉我……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卖掉这样珍贵的‘传家宝’?” 他刻意用了“珍贵”两个字,却没说破其价值。

少女听到“珍贵”二字,黯淡的眼眸中瞬间亮起一簇小小的希望之火!如同冰封湖面破裂的第一缕阳光。她用力点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急切地诉说:

“我爸爸……爸爸他病了,重病!医生……医生说只有做一场大手术才能活命……可手术费……要五万多!还有后面住院吃药……” 她说着,泪珠又在眼眶里打转,紧紧抱着盒子,“我们……我们家为了给我哥还赌债……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妈妈昨天晚上……才把我拉到一边,哭着从箱底……拿出了这个木盒子……说这是当年爷爷救了一位落难的老先生,人家临走留下的东西……一直当传家宝藏着……不到家破人亡的关头……绝对……绝对不能动……爸爸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她哽咽着,带着哭腔,“我叫……我叫曹玉。”

姓曹?!爷爷救过的老先生?!

这两个关键信息如同两道惊雷,瞬间劈中陈云的脑海!前世的记忆碎片猛烈翻涌!

他想起来了!

前世故宫库房秘档中,曾记载过一段尘封轶事!清同治年间,一位落难的宫廷供奉制壶巨匠,为避大祸,流亡至南方。曾在粤东一处偏僻山村,被一户姓曹的耕读之家搭救收留,藏匿数月之久!那位巨匠为报答救命之恩,临别时将自己珍藏毕生心血、最钟爱的一件巅峰作品赠予了曹家救命恩人,作为传家之宝!

而这件作品,正是他晚年最得意的几件神品扁壶之一!特征便是落款“甲辰秋月、大彬”!

眼前这女孩!叫曹玉!这壶的来历!时间点!完全吻合!

“果然是曹家后人……”陈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唏嘘与历史的苍茫感。昔日先祖救人于危难,如今后世子孙却落到了无钱为父治病、不得不贱卖救命之恩的信物来换取救命钱的境地!这是何等的命运轮回?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1997年!这个新旧世纪激烈碰撞、社会急剧转型的时代浪潮之下!

他看着眼前如同空谷幽兰般美丽脆弱、却即将被命运巨轮碾碎的曹玉,看着她怀中那把代表着无价艺术巅峰和一段厚重江湖恩义的紫砂扁壶,手中的现金支票似乎变得更加沉重。

(银行,就在几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