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死老子了!”
临时指挥部里,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桌上的铜弹壳被震得嗡嗡乱响。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焦躁地踱步,军靴每一次砸在地板上,都像在砸石原莞尔的脑壳。
“这仗打的,跟个娘们儿绣花似的!石原莞尔那个王八蛋,拿老祖宗的房梁当挡箭牌,我李云龙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
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死死盯着地图上那座被红圈锁定的古都。
故宫,天坛,颐和园。
每一个名字,都化作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了他足以撕裂钢铁的炮群。
“老李,绣花针,有时候比开山斧更致命。”
赵刚的声音不大,却让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点在北平城的心脏位置。
“尤其是当你要拆的,是一颗埋在全民族心口上的炸弹时。”
李云龙的粗气喘了好几口,终于停下,恶狠狠地瞪着赵刚:“那你说怎么办?等那个疯子把引线牵到手里,再跟咱们谈条件?”
“打,但不是你那种打法。”
赵刚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段鹏和魏和尚的脸上。
两个人的身体瞬间绷紧。
“石原莞尔的王牌,是起爆器和满城炸药。我们的目标,不是攻城,是在他按下按钮前,剁掉他的手!”
赵刚的声音冰冷而锋利。
“第一步,拔牙。”他指向地图上几处靠近古建筑群的日军重炮阵地,“龙牙渗透,用林先生的‘小玩意儿’,把这些威胁最大的牙,一颗颗敲掉!动静要小,下手要准!”
“第二步,潜行。”赵刚的手指顺着地图上一条不起眼的蓝色细线划过,“北平地下水路,我们的同志已经摸清了。龙牙从这里进去,像一把无声的手术刀,直插石原莞尔的地下指挥所。”
“第三步,斩首!”
赵刚的目光落在段鹏身上:“在他以为稳操胜券时,结果了他,还有那个神秘的德国顾问!”
李云龙沉默了。
他盯着赵刚,眼神复杂。论玩阴的,论诛心,他李云龙确实不如这个白面书生。
“就这么办!”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段鹏,和尚,搞砸了,你们俩提头来见!”
“保证完成任务!”段鹏的声音沉稳有力。
魏和尚咧开大嘴,一拳砸在胸口,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师长,瞧好吧!俺早就想拧下那老鬼子的脑袋当夜壶了!”
……
夜,深沉如墨。
北平,宣武门外,一处僻静院落的枯井下,一股混杂着泥土和腐烂气味的潮气扑面而来。
“乖乖,这味儿可真冲。”魏和尚捏着鼻子,瓮声瓮气。
“闭嘴,节省体力。”
段鹏低喝一声,第一个顺着绳索滑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地下的世界,阴暗,潮湿,压抑。
队员们趟着没过脚踝的腥臭污水,在迷宫般的下水道里快速穿行。
脚下是湿滑的青苔,身边是偶尔窜过的硕大老鼠,空气中弥漫着能把人熏晕的恶臭。
在地下党同志用生命换来的地图和沿途隐秘记号指引下,他们精准地绕开了一个又一个日军的地下监听点。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第一个目标点——正阳门城楼下的暗渠出口。
出口上方,就是日军设在城楼上的重炮阵地。
两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炮口斜指天空,森然的炮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对城内的古建筑群构成了直接威胁。
“准备。”
段鹏从装备包里,取出一枚代号“蜂刺”的单兵制导炸弹。
他悄悄爬出暗渠,潜伏在城墙根的阴影里,通过目镜锁定了其中一门重炮的炮架。
就在他即将发射的瞬间,城楼上一名日军哨兵似乎是内急,骂骂咧咧地走到墙边,正对着段鹏藏身的方向。
冰冷的尿液,甚至溅到了他前方的几块砖石上。
所有龙牙队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魏和尚的肌肉已经绷紧,手摸向了腰间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