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禁不以为意,揉了揉她的小脸,“没事。”
王大勇坐回到自己的床位,只低着头。
冷不防,裴禁那边话题就扯到了他身上。
“去看过你媳妇和丈母娘了?”
“多亏裴哥和嫂子把人送医院了。不然……”
王大勇叹了口气,一双大手狠狠地握成了拳头。
“投毒的事,没和她们说。毒源在你家里的白面。你知道是谁下的耗子药不?”
王大勇的手还在死死的握着,额角都暴起了青筋。
“断亲分家那天,我分了半斤白面和二十块高粱米。”
“那时候,王德发和田翠芳都因为,重伤住院的王大强焦头烂额。粮食是大嫂装的,大哥拿出来给我的。”
“不怕裴哥你笑话,平日里家里就吃玉米饼子,靠我丈母娘贴补着,和跟裴哥你打猎这么撑过来的。”
“这半斤白面是家里唯一一点好东西。”
“我今年的工分还得分王大强一半,妮子也快生了,家里……”
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
也全指望王大勇在秋收的时候,多干点活,挣点工分,所以就把家里顶顶好的白面给做了。
谁想,家里的白面被人下了耗子药。
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想追究吗?”
王大勇半晌沉默后说了一句,“大哥说看我和妮子不容易,还叫大嫂多装了二两白面。”
“别报警,我自己去讨说法。”
王大勇不是烂好人,裴禁和林月盈也就放心了。
去找王大壮两口子要说法的事,王大勇本想悄悄的办了。
毕竟在王家的那二十六年里。
王大壮为人老实木讷,一心只闷头干活,哪怕知道他不是王德发和田翠芳两口子亲生的,哪怕眼睁睁的看着爹娘苛待王大勇,也依旧很公平的对待王大勇和王大强两个弟弟。
甚至,王大勇去年被熊伤了的时候,王大壮还偷偷塞了他五块钱。
所以哪怕是断了亲,分了家,在王大勇心里,王大壮和他媳妇都还是大哥和大嫂。
谁想,他一家人的性命,差点就交代在了这两个人手里。
按医生的说法,如果不是王大勇家用白面混了玉米面,两掺着蒸了馒头。
以面粉里耗子药的分量,和王大勇一家三口人硬撑着来就医的时间,他们三个人都得被毒死。
王大勇一直觉得,自己怎样都好。
可连累了媳妇,还有他们没出生的娃,这就是踩着他的底线在他心窝里捅刀子。
何况还有丈母娘,虽然不是他亲娘,却一直待他很好,出钱出力。
听说这一次住医院,把丈母娘当初结婚时,家里传下的一对小金豆子耳钉都用来抵值医药费了。
可偏偏,沟子村里出了另一件大事。
因为农忙,附近劳改队按着往年惯例,带劳改犯过来帮忙抢收粮食的管教,昨天在旱厕被人袭击了。
管教浑身都是旱厕里的污秽之物,很不体面,却言之凿凿,袭击他的人就是林月盈。
管教身边还有个人证,就是林月盈的那个劳改犯妹妹林月红。
这事儿闹到七叔公那里的时候,裴禁和林月盈都已经去了镇医院。
再加上管教浑身乱七八糟的,需要清洗,事情就耽搁到了今天早晨。
管教自恃干部身份,天一亮就去镇上报了警。
赵所长亲自带人找到了医院,调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