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湾血战的消息,如同一场席卷整个日本列岛的飓风,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不再是模糊的传言,而是带着具体数字和血腥细节的惨败——二十一艘火船化为灰烬,四百余名精锐死士与忍者无一生还,甚至连偷偷布置的岸防炮都被瞬间反制、灰飞烟灭!而明军,竟无一阵亡!
这已不是战斗,而是彻头彻尾的、令人绝望的屠杀。
江户城,本丸御殿。
往日庄严肃穆的大广间,此刻充斥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慌和激烈的争吵。老中首座酒井忠胜脸色灰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面前,是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指责和咆哮。
“无能!蠢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妙计?!”一名隶属亲藩的重量级大名拍着地板怒吼,他是之前的中立派,此刻却因恐惧而彻底倒向求和,“不仅没能伤到明舰分毫,反而彻底激怒了那头巨龙!现在怎么办?!你们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智慧伊豆松平信纲闭目不语,但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他所有的算计在明军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成了可笑的笑话。
板仓重宗等强硬派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任何强硬的话语。长崎的惨败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浇熄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的火焰。事实摆在眼前:任何形式的反抗,都只是自取灭亡,而且会招致更残酷的报复。
“必须求和!立刻!无条件接受明国的要求!”另一位掌管粮食的大名几乎是尖叫着喊道,“再拖下去,一旦明国舰队真的全面进攻,九州乱起,天下大乱,幕府…德川家…就全完了!”
御帘之后,德川家光的身影在微微颤抖。巨大的屈辱感和对灭亡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终于明白,那个远在北京的年轻天启皇帝,和他派来的这个少年特使,拥有着足以颠覆他统治根基的力量。
“酒井…”御帘后传来一个干涩、疲惫,却带着一丝决绝的声音,“派出正式使节…持我的亲笔信…去长崎。告诉明国特使…幕府…接受所有条件。”
酒井忠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嗨!”
就在幕府使节团怀着无比沉重和屈辱的心情,匆忙准备南下长崎之时,九州方面的局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萨摩藩岛津光久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长崎夜袭失败的消息传来不到一天,他的使者就已经跪在了郑成功行辕之外,献上的不再是“密信”和“暗示”,而是正式的降表、厚礼清单以及——一份关于肥前藩残余势力可能藏匿地点和幕后支持者的详细名单!他要用锅岛家的彻底毁灭,来换取萨摩藩在新秩序中的优越地位。
“岛津氏,倒是识时务。”郑成功看着降表,淡淡评价了一句,“准其所请,令其约束部众,维持地方,静候天朝处置。”
有了萨摩藩带头,其他九州藩主再也坐不住了。筑前黑田、肥后细川、丰前小笠原…昔日对幕府阳奉阴违、对邻藩虎视眈眈的大名们,此刻争先恐后地派出家老或世子,携带重礼和表示绝对臣服的文书,涌入长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