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汗默然起身，大步走向帐门，猛地掀开帐帘。寒风裹着雪沫灌入，他望向南方天际，仿佛看到大明九边烽燧升起的狼烟，笔直如矛，刺破苍穹，带着无言的威慑。
“九边…”他喃喃自语，“何时成了喷吐雷霆、吞噬铁骑的钢铁巨兽？”
亲卫统领莽古尔泰疾步闯入，不及行礼，急声道：“大汗！紧急军情！我一支三百人精骑，在边境遭遇三十余明军巡边队！”
“结果如何？”林丹汗背身问道。
莽古尔泰咽了口唾沫：“全军…覆没。明军有一种新式小炮，碗口粗细，可架马背，曲射专打马腿！我军未见敌人，战马已折…”
“哗——”帐内再次哗然！三十人歼三百精骑？这是何等可怕的战力！
林丹汗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狼旗簌簌，却令人不寒而栗：“好！好一个朱由校！好一支天命军！真给了本汗天大的‘惊喜’！”
他猛然转身，眼中精光爆射，“锵”地拔出金刀，寒光一闪，刀尖狠狠钉入旗杆，深入数寸，刀身嗡鸣不绝！
“传本汗令！”声如雷霆，响彻金帐，“明日清晨，大帐议事！所有千户长以上贵族、部落首领必须到场！商议我大蒙古国，今后该如何与那个…脱胎换骨的大明相处！”
待朵颜三卫残部被搀出后，林丹汗脸上的豪迈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杀机。
“莽古尔泰！”
“末将在！”
“派‘影卫’盯死那三人！”林丹汗声音压低，却冷酷无比，“他们喝的每口马奶，见的每个人，说的每个字，本汗都要知道！若有异动…或所言有虚…”他做了个微妙手势。
“明白！若有问题，就地处置，绝不留痕！”莽古尔泰重重点头，悄无声息退出。
帐外寒风中，三卫首领被搀扶着走向偏帐。脱鲁忽察尔回头望了一眼金帐，眼中满是绝望。他低声对另外两人说：“看到了吗？林丹汗和他的大将们…他们根本不信，不信明军已强大如斯！”
阿札施里惨笑：“他们只当是我们怯战…却不知，那根本不是战争，是天罚！”
海撒儿答失蛮独眼含泪，嘶声道：“我们错了…不该来乞援于林丹汗…他的大将都是蠢货，傲慢自大，注定要吃大亏！早知如此，就该向大明王朝乞降…至少，能保住部族性命…”
三人相视无言，心中俱是懊悔。他们仿佛已看到，林丹汗的铁骑在明军雷霆般的炮火中灰飞烟灭的惨状。而他们的部族，恐怕也要为这份错误的抉择，付出永恒的代价。
林丹汗独自站在帐中，目光再次投向南方。那片曾经予取予求的“后花园”，此刻在他眼中，已笼罩上一层无比神秘而又危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