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秣、军械、箭矢,我会亲自交代荀攸,优先保障鸡鹿塞供应!你的任务,不仅仅是守住这座关隘,更要以此为大营,逐步清理、掌控周边百里水草之地,将我们的实际控制线和防御纵深,稳稳地、坚定地向前推进!”
单独统兵四千!全权决断!优先补给!这是何等的殊荣与重托!郝昭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自心底直冲头顶,他猛地单膝跪地,甲叶铿锵作响,抱拳的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却愈发斩钉截铁,如同宣誓。
“主公知遇之恩,如山似海!昭,纵万死亦难报其一!此生定当竭尽心力,肝脑涂地,经营此北疆锁钥,为主公,为朔方,打造一道真正的、不可逾越的钢铁屏障!”
安排好了北疆这枚最关键、最稳固的战略钉子,凌云心中那份关于后方的忧虑,终于稍稍放下。大军整顿完毕,粮草辎重装载整齐,即将开拔,踏上归程。
黄舞蝶的箭伤,在华佗神医的精心调理与她自身过人的坚韧毅力下,已然基本痊愈,行动坐卧与常人无异,只是左边肩窝处,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疤痕,如同雪地上落下的一瓣梅花。
然而,她面对凌云时,却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与不拘小节,眼神总是下意识地有些闪躲,偶尔与凌云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便会如同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移开,白皙的脸颊上悄悄浮起两抹淡淡的红晕,平添了几分属于少女的、难以言喻的羞涩与一种微妙的拘谨。
那日重伤昏迷前后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朦胧中感知到的、凌云亲自为她处理伤口时那专注而稳定的手,终究在她年仅十几岁的芳心中,刻下了远比肩上疤痕更为深刻、难以磨灭的印记。
凌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那份复杂难言的心绪,却也暂时不知该如何去化解这份因生死相依而产生的微妙隔阂,只能暂且顺其自然,让时光去沉淀。
晨光熹微,淡金色的阳光穿透塞上稀薄的云层,洒在列队完毕的凯旋之师身上。凌云翻身上马,居于队首。
身旁,戏志才轻摇羽扇,目光深邃,智珠在握;典韦如同亘古存在的铁塔,手持双戟,煞气内敛,忠实地护卫左右;赵云白袍银甲,英挺依旧,目光如电;
黄忠抚着长须,跨坐战马之上,沉稳如山岳;赵雨与略显沉默、心事婉转的黄舞蝶并辔而行,一个依旧英气逼人,眼神明亮,另一个却时常低垂眼帘,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旌旗在晨风中猎猎招展,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沿着古老的道路蜿蜒向南。凯旋的将士们脸上带着连续征战留下的疲惫,但更多的,是胜利带来的豪情与对家中温暖的深切期盼。
凌云勒马,最后回望了一眼在晨曦中愈发显得巍峨雄壮的鸡鹿塞关城,黑色的轮廓 映着初升的朝阳,如同一个永恒的哨兵。随后,他调转马头,目光投向南方,那里是朔方郡城的方向,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家”。
心中一时感慨万千,这短短三个月,他如同在万丈深渊的刀尖之上奋力舞蹈,几经生死,终于为自己,也为所有追随他、信任他的人,在这混乱的世道中,搏杀出了一片相对安稳、可以立足并图谋未来的基业。
然而,他深知,时代的洪流并未停歇,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眼中短暂的假象。
回到朔方,等待他的,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幼子,是城中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的妻妾,是案头堆积如山、亟待处理的政务,是一个更需要他投入全部心力去精心布局、稳妥经营的、充满挑战与机遇的未来。
“哒哒——哒哒——”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踏碎了北疆清晨的宁静,也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挑战与希望的归家之路,以及那必将更加波澜壮阔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