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诺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问道:“为何突然要告假?是要回家去?”
她记得秦夜鸩入门时说过,家乡在东岳最南边的一个临海小村镇,父母早亡,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因缘际会才被发现有些天赋,被带回宗门。这个背景是他精心编织的,此刻正好用作借口。
“是。”秦夜鸩点头,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沉重和一丝思念,“离家已久,近日心中颇不安宁,总觉得……想去祭拜一下爹娘,也看看昔日的乡亲邻里。”
他巧妙地将隐周山之事引发的“不安”嫁接到这个虚构的“家乡”上,语气恳切,看不出丝毫破绽。他仔细斟酌着词句,绝口不提任何可能与南岳相关的事物。
慕容诺婧静静听着,看着他脸上那“真挚”的思念之情,心中不由一软。
她深知孤儿的苦楚和对“根”的眷恋,虽然他这个“根”是假的,但她不知道。她只觉得徒儿重情重义,这是好事。
“既然你心意已决,惦念亲人乡邻,也是人之常情。”慕容诺婧的声音柔和了许多,那份尴尬也被关切取代。
“为师准了。路上务必小心,早去早回。宗门大比在即,你的修行也不可耽搁太久。”她顿了顿,补充道,“若有任何难处,随时可用玉符传讯于我。”
“多谢师父成全!”秦夜鸩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行礼。目的达到,他本该告辞,可一抬头,却恰好捕捉到慕容诺婧眼中一闪而过的、极力掩饰却依旧流露出的不舍和担忧。
那眼神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在他的心尖上。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放缓了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轻声道:“师父放心,弟子只是回去看看,处理些琐事,很快就会回来。绝不会耽误修行,也不会……让师父久等。”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慕容诺婧被他这话说得耳根一热,刚褪下去些许的红晕又漫了上来。她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心跳得厉害。这逆徒……又在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沉默再次降临,却比刚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黏稠感。月光透过窗纱,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诺婧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猛地抬起头,脸颊红得如同醉霞,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要散在风里:“夜鸩……你……你明日便要动身了吧?”
“是。”秦夜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预感到了什么,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慕容诺婧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指尖,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话:“既如此……今夜……月色尚好……你、你若无事……不如……就在为师这里……过、过宿一晚再走?”
话一出口,她几乎想立刻咬掉自己的舌头!天哪!她在说什么?!邀请男弟子,尤其是与自己有着暧昧关系的男弟子留宿?!这简直是……!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他要离开,哪怕只是短暂的分别,一想到或许要好多天见不到他,那份刚刚确认关系后产生的依恋和不安就汹涌而来,让她冲动之下做出了如此不合规矩的邀请。
说完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垂得更低,简直要埋进胸口。
“其……其实,就是和我们小时候一样的那种一起睡觉。”慕容诺婧解释道。
秦夜鸩彻底愣住了,大脑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清冷自持的师父,竟会提出这样的邀请!
虽然大概率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留宿”,可能就是一个在内间一个在外间,甚至可能只是让他多在这里坐一会儿……但这背后的意味和那份依赖,却让他心神剧震!
巨大的惊喜和汹涌的爱意瞬间冲垮了理智。犹豫?那几乎不存在!他几乎是立刻哑声回应,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紧:“……好!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