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胆俱裂,刚才那诡异无比、从影子中杀出的“水幻影”彻底打破了他的认知和胆气。这青衫小子根本不是投降,而是以自身为饵,布下了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死亡陷阱!
他再也不敢恋战,嘶吼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残余的“黑云鹫”匪徒早已被杀破了胆,闻言如蒙大赦,纷纷不顾一切地撞破舱壁,朝着飞舟外四散逃窜,甚至不惜动用损耗本源的遁法。
舱内一片狼藉,血腥味弥漫。反抗的修士们这才如梦初醒,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看向秦夜鸩的目光充满了震撼、感激和后怕。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似“投降”的举动,竟是如此惊险而绝妙的反击开端!那操控水流分身从敌人影子中发动致命一击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神乎其技!
慕容诺婧并未追击逃窜的匪徒,七星银剑化作流光没入她掌心。她转过身,月白色的劲装上纤尘不染,星眸定定地看向正缓缓收剑入鞘的秦夜鸩。
秦夜鸩脸上那冰冷的杀意早已褪去,又恢复了平日的恭谨温顺,甚至还带着一丝“力战之后”的疲惫。他迎上师父的目光,微微低头:“师父,幸不辱命。”
慕容诺婧没有立刻说话,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子,眼神复杂。有赞许,有探究,还有一丝极深的、难以言喻的疑虑。
刚才那“水幻影”出现的方式、时机,以及那瞬间爆发的、几乎不似元婴后期所能拥有的精妙操控力……都让她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那真的是纯粹的水系灵力吗?为何隐隐让她感到一种…更幽深、更危险的气息?
但她最终没有问出口。她只是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秦夜鸩的肩膀,脸上重新绽开明媚的笑容,如同拨云见日,驱散了舱内的血腥与阴霾。
“干得不错,夜鸩。” 她的声音依旧清脆悦耳,带着一丝由衷的骄傲,却又仿佛意有所指,“真是…让为师刮目相看呢。”
秦夜鸩心中微微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谦逊地笑了笑:“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个劫匪掉落的、造型奇特的蛇形匕首,随意地看了看,便将其收入袖中,动作自然得如同收拾一件寻常的战利品。
飞舟的护卫队终于姗姗来迟,开始清理现场,安抚乘客。破损的舱壁外,云海依旧翻腾,阳光重新洒落。
秦夜鸩站在慕容诺婧身侧,青衫在微风中轻拂。他望着那些劫匪遁逃的方向,眼神深处一片冰冷漠然,无人能窥见那平静表象下,“血仙皿”对于这场小小插曲的评估与对渊虹刀渴望的加深。
天机藏书殿…似乎更值得期待了。他悄然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袖口,将一切再次完美地收敛于“长安宗秦夜鸩”的温顺皮囊之下。
旅程继续,前方的瑜夏帝国,似乎蒙上了一层更为复杂的光影。
天方飞舟经历黑云鹫的惊魂一役后,最终平稳地降落在瑜夏帝国宏伟的皇都——天瑜城的飞天渡口。
甫一踏出飞舟,湿润的、带着帝都特有繁华气息的空气便扑面而来。与长安宗的仙家气象不同,天瑜城更显厚重磅礴,高耸入云的城墙由巨大的黑曜石垒砌,其上符文隐现,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宽阔的街道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各色商铺鳞次栉比,吆喝声此起彼伏,尽显帝国心脏的喧嚣与活力。
然而,帝都的天空似乎并不欢迎远客。方才还只是阴沉的铅云,在他们走出渡口不久,便淅淅沥沥地落下了雨丝,很快便连成了线,敲打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雨水混合的清新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