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当时的凶险:“万瘴谷深处毒瘴弥漫,凶险异常。弟子行至一处幽深寒潭附近时,遭遇了一群极其难缠的‘噬魂妖蝠’,数量惊人,且其中一只蝠王修为已达元婴后期巅峰,弟子陷入苦战,险象环生。”
“就在弟子力竭之际,”秦夜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庆幸和敬畏。
“血仙皿前辈的身影出现在寒潭另一侧。他似乎也是被那寒潭深处一株罕见的阴属性灵植所吸引。弟子当时虽自顾不暇,但情急之下,拼尽全力引开了大部分妖蝠的注意,特别是干扰了那蝠王片刻,为血仙皿前辈争取到一丝收取灵植的空隙。”
“对血仙皿前辈那等存在而言,弟子的举动或许微不足道,甚至有些莽撞。”秦夜鸩语气谦卑。
“但前辈事后言道,若非弟子那一下干扰,那蝠王可能会在他收取灵植的关键时刻自爆妖丹,虽伤不到他根本,却会毁了那株难得的灵植。因此,前辈言明,算是欠了弟子一份人情。”
杨文广静静听着,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看不出喜怒。慕容垂和杨容依则听得聚精会神,心中衡量着这故事的真实性。
万瘴谷凶名在外,元婴前期独自深入确实凶险,遭遇妖蝠群也合情合理。而血仙皿那等人物,行事随心,因为一点“顺手为之”的干扰而记下一份人情,虽有些突兀,却也在其亦正亦邪的行事风格之内。
“后来呢?你如何联系上他,又怎会托他救人?”杨文广继续问道,目光锐利。
秦夜鸩从怀中,极其郑重地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约莫拇指大小的玉魄,质地温润,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内敛的寒意。
玉魄被雕刻成繁复的符文形状,线条古朴流畅,中心一点深邃的幽光仿佛在缓缓流动。
“此物,便是当日分别时,血仙皿前辈所赠的信物。”秦夜鸩双手捧着玉魄,语气带着一丝不舍和决然。
“前辈言道,此玉魄与他心血相连,可在万里之外感应激发。若弟子将来遭遇无法化解的生死危机,可使用此玉魄,他便会感知,并尽力赶来相助一次。但……仅此一次,用过即废。”
静室内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那枚小小的玉魄上。那古朴的符文和流转的幽光,无声地诉说着其不凡与珍贵。一次性的救命信物!
这分量,远比什么口头人情要重得多!也解释了为何秦夜鸩能“请动”血仙皿,而血仙皿又为何会“托付”其弟血魔暝出手——这等同于秦夜鸩用掉了自己唯一一次向血仙皿求救的机会,换来了慕容诺婧的性命!
慕容诺婧看着那枚玉魄,心中剧震。原来夜鸩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他竟毫不犹豫地用掉了这保命符来救自己!巨大的感动和愧疚瞬间淹没了她,看向秦夜鸩的目光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杨文广的目光在玉魄上停留了数息,那深邃的眼眸仿佛在解析着符文蕴含的力量。他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波澜:“此物,便是你用来联系血仙皿,托他营救诺婧的凭证?”
“正是。”秦夜鸩垂首,声音带着一丝使用掉珍贵之物的痛惜,但随即语气转为坚定。
“当时师父被魔霞宗劫走,弟子修为低微,无力抗衡。宗门远在东岳,鞭长莫及。弟子心急如焚,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使用了这枚玉魄。弟子当时只盼血仙皿前辈能看在昔日那点情分上出手,万幸……前辈虽未能亲至,却托付了其弟血魔暝前辈前来,终是救下了师父。”
他言语间充满了庆幸和后怕,将徒弟对师父的担忧和孤注一掷的决断表现得淋漓尽致。
杨文广沉默了片刻。秦夜鸩的故事环环相扣,有地点(万瘴谷)、有事件(妖蝠围攻、争夺灵植)、有动机(血仙皿为灵植,秦夜鸩为自保兼无意帮忙)、有凭证(一次性求救玉魄)、有代价(用掉唯一机会),逻辑上几乎无懈可击。尤其这枚玉魄本身蕴含的奇异力量,做不得假。
然而,这位老宗主的目光依旧深不见底。他缓缓道:“万瘴谷深处,凶险异常。你当时不过元婴前期修为,竟敢独自深入?胆识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