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眼神深邃如渊,映不出半点光亮。他抬起手,宽大的袖袍中,那枚幽蓝的冰渊蠕虫核微微闪烁了一下,散发出刺骨的寒意,瞬间又被某种力量压制下去。
“棋子已落,局……该开始了。”低沉的自语消散在夜风里,无人听闻。
他身形一晃,再次融入无边的夜色,朝着据点方向而去。黑岩城的夜,还很长。而他和那位“无名之人”的未来,也在这片阴影笼罩的帝都里,徐徐展开。
秦夜鸩的身影如同夜色本身凝聚而成,悄无声息地滑回据点。据点内,昏暗的油灯映照着几张神情各异却同样紧绷的脸。疗伤的药味混合着潮湿的石壁气息,弥漫在沉默的空气中。
他刚一现身,几道目光便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秦大哥!”杨青儿第一个按捺不住,几步抢上前,眼中满是急切,“你没事吧?去了这么久,和谁谈的?”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角落阴影里沉默坐着的赵泽季,后者也抬起了头,兜帽下的视线带着探询。
郭嗣婵放下擦拭的短刃,李勖媛和西凉茜也停止了调息,西凉梅则无声地从门边的阴影里踱出半步。
所有人的疑问都写在脸上——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刻,秦夜鸩孤身一人深入皇城腹地,会见的对象必然非同小可,且极其危险。
秦夜鸩抬手摘下那张暗银面具,露出俊朗却毫无波澜的面容。他随意地将面具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赵泽季身上片刻。
“是五殿下。”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五殿下?赵吉鑫?”郭嗣婵眉头瞬间拧紧,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秦大哥,你……你去找他了?现在全城都在搜捕血影,他府邸周围必然密布眼线!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秦兄……”赵泽季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也被这个答案惊到了,“你……为何去找五哥?”
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兄长了,正直、重情,但也正因为重情,此刻被推上太子之位,必定如坐针毡。秦夜鸩的突然造访,对五哥而言,是福是祸?巨大的忧虑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西凉茜更是脸色微变:“五皇子?他现在是太子!秦大哥,你找他做什么?他……他会不会……”她没说完,但担忧不言而喻——赵吉鑫会不会为了自保,或者迫于皇帝的压力,将秦夜鸩的行踪供出去?
李勖媛和杨青儿也紧张地看着秦夜鸩,西凉梅的手更是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追兵。
面对伙伴们如临大敌的反应和连珠炮似的疑问,秦夜鸩的神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他走到桌边,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动作从容。
“谈了一次合作。”他放下水囊,言简意赅。
“合作?”郭嗣婵的声音拔高了,“和一个随时可能出卖我们、而且刚刚失去弟弟(至少在世人眼中如此)的新任太子合作?秦大哥,这太冒险了!这简直是引火烧身!”
赵泽季的心沉了下去。合作?五哥现在自身难保,秦夜鸩能和他合作什么?他忍不住追问:“秦兄,五哥他……他处境如何?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迫切想知道五哥的反应,是否相信他可能还活着?是否……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秦夜鸩的目光再次转向赵泽季,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焦虑。“他很痛苦,也很危险。皇帝的猜疑,兄弟的觊觎,朝臣的审视,太子之位对他而言是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给了他一个选择。一个能让他暂时稳住局面,争取时间,并且……保留一丝希望的选择。” 他刻意没有点明“希望”具体指什么,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那必然与赵泽季有关。
“代价呢?血影从不做亏本买卖。”郭嗣婵冷静地指出关键,眼中精光闪烁,“他要我们做什么?或者说,秦大哥,你要他未来做什么?”
“代价,以后再说。”秦夜鸩的回答依旧模糊,带着他一贯的神秘,“现在,他需要的是喘息的空间和暗处的助力。而我们需要他……活着,并且坐稳那个位置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