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好东西多着呢,不止是七叶草。像‘止血草’(实际是寻常野草),叶子边缘带一圈锯齿,开淡紫色小花儿的,山坡灌丛里常见。
揉碎了敷在伤口上,止血效果顶好,比灶灰强。”
他又指了指另一个篓子角落里一种气味辛烈的叶子:“还有这个,‘驱虫叶’,味儿冲,晾干了挂屋里,或者煮水擦擦身上,蚊虫都绕着走。”
这些话,顿时引起了几个猎户和陈掌柜的兴趣。
王风说的都是他们偶尔在山里见过、却不知具体用处的野草野叶,作用虽不算惊天动地,却极其实用贴切!
尤其是止血避虫,对山民猎户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的妙法。
“还有这种好事?那紫色小花叶子我见过不少!”
“对对,就是那味儿冲的叶子,原来是驱虫的?回头我也试试!”
王风笑着强调:“都是些山野间不值钱的玩意儿,认识认识,随手采了能用得上就好。不过可记着,别胡乱入口乱吃,山里的草木,小心为上。”
这“随手分享”却不贪功的姿态,瞬间赢得了几人的好感。
从这天起,石林镇的村民再看王风,眼神里除了熟络,更多了几分“自己人”的认同感。这个寡言却厚道、懂些山野门道的年轻采药人,不再是令人警惕的外来者。
他们闲谈时,会主动告诉他后山哪片林子野猪最近闹腾得厉害,镇上哪里新来了货郎,村里哪家又添了娃娃。
王风偶尔应人之请,看看他们自采的普通草药(只评最平常的种类,绝不展露超出“资深采药人”水平的辨识力),更巩固了“懂行又热心”的形象。
闲谈中,有村民不经意提道:“嘿,那赵癞子,听说脚崴了养了大半个月,这两天才露面。不过怪了,以前三天不偷鸡上房揭瓦就浑身难受的混子,最近倒是安分守己,在村里缩着呢。”
王风只是笑笑,眼神平静,心中了然。
两日后,夕阳的金辉斜洒在石林镇东侧一处略显僻静的村道岔口,将人影拉得老长。
王风“恰好”经过此处,手里掂量着一个用油纸仔细包着的东西。
油纸包边缘渗出点点油星,一股混合了山野香料与油脂、经过精心烤炙的浓郁肉香,霸道地钻入每一个路过的鼻孔。
这是他用普通山兔肉,再加了些山花椒、小香叶精心烤制的,香气足以让任何清贫的村民垂涎三尺。
仿佛为了应和他心中所想,两个畏畏缩缩的影子从土墙后探了出来。正是赵癞子和他那个同伙二狗。
两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风手中的油纸包,那香味像钩子一样把他们的馋虫彻底勾了出来,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但当他们的目光触及王风的脸时,却如同被火烫了一下,猛地缩了回去。
眼前这个身形并不特别魁梧的“王小哥”,气质与半月前截然不同!那闲适的步伐里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定感,站在那里仿佛生了根。
更重要的是那眼神——清澈平静,却深邃得让人心头发寒,再也看不到一丝从前孤身外乡人的怯懦或紧张。
赵癞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还未痊愈彻底的脚踝,又想起那天莫名其妙摔下山坡的邪乎劲儿,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他犹豫着,贪婪与恐惧在脸上激烈交织。
王风仿佛没看见他们,径直走到路旁一块比成人拳头还大一圈的卧牛石边停下。他伸出右手,五指随意地搭在石头上——那并非骨骼粗大、布满老茧的手,修长、干净,看起来更像读书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