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了,王风像是才想起什么,状似随意地开口闲聊:
“对了老掌柜,这两天在村里走动,总见着个头上模样有点……嗯,不太齐整的年轻人,在集市边上晃悠,眼神总看着人不善。他可是咱们村里的?您认识不?”
他说的含糊,但提到“头上模样不齐整”,指向已足够明显。
陈老掌柜正弯腰搬动一袋杂粮,闻言动作一顿,脸上那客气的笑容迅速淡去,转而浮现出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嫌恶。他压低声音,凑近了王风,语气带着十足的警告和不屑。
“你说的赵癞子啊?”老掌柜的口气如同在谈论一条臭虫,
“呸!那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混账东西!爹娘死的早,族里的老人都懒得管他这坨烂泥!整日里游手好闲,半点正事不干!
偷东家的鸡,摸西家的蛋,顺手牵羊、坑蒙拐骗那是家常便饭,就靠着那张癞皮脸和一股子泼皮无赖的劲儿,专挑那些面生老实的、看着好欺负的外乡人讹诈!
村里正经人家,谁见着他不绕着走?不过啊……”
老掌柜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光,
“这孬货也就敢欺负个老实人,真要撞上那些结伙进山的猎户爷们,或者哪个脸冷的硬茬子,你瞧他那怂样儿!
腰能弯到地上,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癞皮狗!小哥你眼生,在山里跑,万一再遇着他,”
掌柜的声音压得更低,“千万记着,甭搭理!把东西捂严实了,只管走你的路!真被他缠上也别露怯,板起脸吓唬两句,他自个儿就尿了!”
这番详尽又充满鄙夷的评价,让王风对赵癞子的斤两彻底了然于胸——一个在村里毫无根基,上不得台面、只敢偷偷摸摸欺凌弱小、本质又怂又蠢的底层泼皮。危险性有,但有限。
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释然和后怕:
“多谢老掌柜提点!我记下了,下回见了这人,定远远避开就是。”
他背上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分量沉重却让心里格外踏实,再次朝陈老掌柜点头致意后,掀开门帘离开了店铺。
此番来去匆匆,但王风那不多话、勤快整理货架的举动,以及换来大量生活物资却目标明确。
不贪婪讨价的行为,再次加深了他在老掌柜乃至部分偶尔瞄一眼的村民眼中的印象。
这是个话虽不多、但懂规矩、手脚勤快、有点本事(能采到好药草)又知礼数的老实采药郎。
沉重的背篓压肩,里面装满了这趟进山最大的“战利品”——盐巴、油脂、布匹、面粉……
这些沉甸甸的物件,代表的是一份在山中长久坚持下去的底气。
王风脚步轻快地走在离开村落的林间小路上,感受着体内那根“棉线”流转带来的轻盈力量,以及五感敏锐提升后对周围环境更清晰的掌控感。
就在他即将离开视野相对开阔的村道边缘,再次钻入密林深处那条狭窄山径时,一种如同芒刺在背的熟悉窥探感,蓦地爬上他的后颈,激起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来了。那条嗅着油腥味儿就甩不脱的癞皮狗!
王风脚步不停,甚至没有丝毫凝滞,只是借着侧身避开一根横伸树枝的动作,眼角余光迅疾地向后扫去——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