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夕阳余晖,下一刻便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在海面上激起无数涟漪,也给这座港口城市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
云逸站在驿馆房间的窗边,看着窗外密集的雨幕,听着雨水敲打屋檐和竹叶的声响。他刚刚结束一轮修炼,体内环状气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接近那种“化雨成河”的临界点,真气奔涌,仿佛与窗外的暴雨产生了某种共鸣。只差最后一丝感悟,或许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踏入五品“自如”境。
一阵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在廊外响起,停在了他的门前。是戚明月。
云逸打开门,只见戚明月站在门外,发梢和肩头都被雨水打湿了些许,深蓝色的军服颜色更深了。她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用油布包裹严实的信报,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云特使,”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轻,“角州那边有消息传回,关于那个商行伙计的。”
“进来说。”云逸侧身让她进屋,顺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戚明月走到桌边,将信报放下,却没有立刻打开,反而转头看向窗外如注的暴雨,沉默了片刻。房间内一时只剩下雨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这雨……下得真大。”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语气不像平日那般冷硬,倒像是带着点……感慨?
云逸有些意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是啊,永州的雨,比北境缠绵得多。”他走到桌边,拿起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晕驱散了些许雨夜的清冷。“角州情况如何?”
灯光下,戚明月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她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干练,拆开信报,快速浏览了一遍。
“雷豹接触到了那个伙计,名叫阿旺。”戚明月语速平稳地汇报,“确实对商行心怀不满,主要是受不了管事的欺压。他透露了几个信息:第一,‘四海商行’近期确实在暗中大量收购几种特定的海外矿石和药材,数量远超正常贸易所需;第二,商行后院有独立的库房,守卫极其森严,连他们内部低阶人员都无法靠近,据说只有大掌柜和少数几个心腹能进;第三……”她顿了顿,看向云逸,“他前几日无意中听到大掌柜与人密谈,提到了‘永州来的麻烦’和‘观风使’几个字,似乎对方有些焦虑。”
云逸眼神一凝。“永州来的麻烦”显然指的是他们,而“观风使”……京中的消息果然已经泄露,连角州的一个商行都知道了。这背后牵扯的网络,比想象的更深。
“看来,我们的动作已经引起他们的警觉了。”云逸沉声道,“雷豹他们处境是否安全?”
“雷豹行事谨慎,暂时应该无虞。他已设法安排阿旺继续留意,但不敢操之过急。”戚明月将信报递给云逸,“另外,林远……安分了不少,被雷豹拘在客栈里,没再惹出乱子。”
云逸看着信报上雷豹简洁有力的笔迹,点了点头。角州这条线,总算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