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诛心之言还能这么用。这高帽子扣的,尺寸不大,但材质是纯钢的,戴上了就别想摘下来。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他知道,再说任何推脱的话,在周国华眼里,都会变成“谦虚”、“谨慎”、“不计名利”的优良品质,只会让他对自己更加“放心”。
他就像一个被逼上梁山的土匪,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风风光光地当上二当家,另一条是当场被乱刀砍死。
“我……”江澈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周国华纠正他,目光灼灼,“是一定要办好。”
江澈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他默默地、重重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点头的动作,像是在一份卖身契上画押。
“好,好!”周国华欣慰地笑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火车。”
江澈如蒙大赦,捧着那个要命的文件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了办公室。
当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在身后关上时,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筋骨,脚步都有些虚浮。
走廊里安安静静,远处的综合科办公室门口,一个身影正翘首以盼。是马文才。
看到江澈出来,马文才立刻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迎了上来,脸上是一种混杂着崇拜、激动和狂热的复杂神情。
“江科!江科!”他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兴奋怎么也藏不住,“我听说了!都听说了!书记雷霆震怒,钱保国和孙大海那俩老油条,被直接发配到山里去了!您这招‘临别一击’,简直是神来之笔啊!不费一兵一卒,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江澈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脑子里嗡嗡作响。
神来之笔?樯橹灰飞烟灭?
我他妈都快被这把火烧成灰了!
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应付这位头号“脑补帝”,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径直朝楼梯口走去。
马文才看着江澈那略显萧索的背影,看着他手里那个不起眼的蓝色文件夹,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懂了。
江科长这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